【爱梅阿谢】无需解答

写的时候比较早,阿谢姆这个译名还没出,现在懒得一个个改过来了







爱梅特赛尔克席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自己的住所时,发现门口多了双鞋子。


他没有对这个状况表现出半点的惊讶,不如说习以为常更多一些。一点小小的魔法将地板简单清理过一遭,他经过还带着淡淡水汽的浴室,毫不意外地看到一件被换下的、有些破损的长袍。书桌上散落着文件,爱梅特赛尔克大致扫过一眼,是那个人对这次外出的简单报告,还没来得及进行详细的补充和整理。随意将文件拢了拢,他这才将视线放到自己床铺里那个显眼的棉花包上。


许久未曾归来的阿泽姆席抱着个鲨鱼模样的玩偶,缩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爱梅特赛尔克伸手捻了下他的发梢,意识到这次他倒是有记得好好弄干头发再睡觉,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他当然是知道阿泽姆回来的消息的,毕竟阿泽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委员会进行大致的报告,而他作为十四席其中一员当然是在场的。不过他跟阿泽姆不一样,没有人会忍心把疲惫不堪的阿泽姆一直扣在委员会干活,报告结束后他就被一群人催着去休息整顿,详细报告可以隔几天再说,而爱梅特赛尔克席很明显并不会有这样的好待遇,并不会有人对他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待处理事项产生半分怜悯,在阿泽姆获得休假许可的同时,他该上的班还是得上。


这倒不是说他有什么不满,阿泽姆席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要硬说他有什么不满,可能就是觉得阿泽姆的假期还是太短了点吧。


爱梅特赛尔克收回思绪,开始以另一种方式去“看”眼前的人。


他灵魂的颜色依然是那般独特、美丽而璀璨。冥界的宠儿将他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灵魂上倒是没有什么损伤或者变化之类的,只是身上多多少少落了点伤口。尽管能看出有做过应急处置的痕迹,但这样放着不管必然又是几道疤痕。


还好,这点小事他可以解决。爱梅特赛尔克抬起手,习惯性地想要打个响指,又想到什么似的放下了手指,换做手掌摊开在熟睡的人上方。治愈魔法的光辉轻柔地将人包裹,睡梦中的人似有所觉似的发出了些意义不明的咕哝声,下巴在鲨鱼玩偶上蹭了蹭,呼吸再度变得平稳绵长。


爱梅特赛尔克到现在还记得阿泽姆刚刚就任这个席位不久时的一次外出,回来时他看上去似乎与平常无异,一言一行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外伤也很少,可他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抓着人问了两句也只得到含糊的回应,冥界宠儿索性睁开眼将人“看”了个底朝天,在看到那个璀璨灵魂中混入的一丝不详杂色时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停滞了一秒,再看着阿泽姆心虚的表情,只觉得怒火中烧又无处可撒,只能憋着一口气恶狠狠地把人扯去找拉哈布雷亚,一路上无视了阿泽姆所有的“等等”“真的没什么事……”,手上的力度也没轻没重,几乎要在人的手腕上留下个青紫的淤痕。


万幸那不是个特别难缠的诅咒。但因为这事他难免跟阿泽姆大吵了一架,甚至连他们的房子都受到波及,在短短的一周内被重筑了十几次概念。


那也不是没有效果的。爱梅特赛尔克想,至少现在他不会再一个人扛着了,就算他想瞒也瞒不过我的。


确认过他身上的伤都被处理好了,爱梅特赛尔克决定放这个人再睡一会,但在晚饭之前他会把他叫起来的。原本这人在外面就饥一顿饱一顿,至少休假的这段时间里他不会允许这个人继续糟蹋自己的胃。



阿泽姆醒来时还有些迷糊,舒适温暖的床铺吸引着他再度回归梦乡,身上的戒备全被卸去的轻松感甚至令他感到有些陌生,他眨了眨眼,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亚马乌罗提。


“醒了就别睡了,”爱梅特赛尔克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你该起来吃点东西了。”


阿泽姆,其实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但已经下意识地朝着声源的方向翻了个身,伸出双臂的同时露出个笑颜来。


爱梅特赛尔克叹了口气,阿泽姆清楚这更多时候意味着的是一种莫名的纵容。男人合起手上的书,低下身子以一个拥抱回应了他的双臂。


“想我了吗?”他笑嘻嘻地问。


“这话该我问你,亲爱的阿泽姆席。别说叫我去帮忙了,连联络的次数都少得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终于彻底乐不思蜀了。”


“啊……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联络得少了点。抱歉,之后会记得的。”


“呃,伟大的爱梅特赛尔克席?哈迪斯?我真的知错了,轻点,你是要把我勒死吗……”



感谢创造魔法,要准备一桌热气腾腾的丰盛晚餐并不需要费太多的工夫,一个清脆的响指就足以解决一切。他们心照不宣地坐在桌子的同一侧,时不时闲聊两句。


“又没人跟你抢,你的餐桌礼仪每次回来都像是遭受了毁灭性打击。”


“毕竟在外面的时候顾不上那么多嘛……给我点时间,我会调整回来的。”


“不过这饭菜的味道真是久违了,甚至都有点怀念的感觉了。”


“……虽然有些好奇你在外面究竟都是怎么解决饥饱问题的,但直觉告诉我那不会是个适合出现在餐桌上的回答。”


“别把人说得好像什么都吃一样啊。”


“会对着卡部斯问出‘这能吃吗’这个问题的人原本也不算一般人。”


“你不能否认那是个可行的设想,”阿泽姆忿忿不平地反驳道,“它确实是可食用的。”


“如果你是指把它加到药水里提神醒脑的话,是的,至少它无害。”


“话不能这么说啊伟大的爱梅特赛尔克席,在食物不足的时候它可是救过我好几次。”


“可现在你在亚马乌罗提,”爱梅特赛尔克淡淡道,“所以现在,好好吃掉你眼前的餐点就是。”


“或许我还可以向万能的哈迪斯许愿一份甜点?”


一声响指。阿泽姆心满意足地拿起小勺敲碎布丁上的焦糖。



晚餐结束后阿泽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他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放松状态,先前积攒下的疲劳正如涨潮一般缓慢地将他吞没。爱梅特赛尔克看着人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地往书房的方向走,没忍住还是出了声。


“我怎么不知道阿泽姆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爱工作了?离提交详细报告的时间还有好几天吧。”


“嗯……”阿泽姆晃了晃脑袋,“我怕自己会忘掉些什么。”


爱梅特赛尔克嗤笑一声。


“你会吗?”


他可太清楚眼前这个人的性子了。有时候他都会认为这人就是为阿泽姆这个席位而生的——永远保持着对未知的好奇与向往,又永远谦卑而敬重他所遇到的一切。他的双眼虽然不像他或希斯拉德那样能直接看到灵魂,却也有着属于他的独特。他总能看到一切,大大小小的,或不值一提或天崩地裂的,他总是看到一切,并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好,有时哪怕连当事人都记不清晰,他却依然能从记忆中找到精确的片段。他从不遗忘自己所见证过的事物。不管那是悲是喜,他照单全收。


阿泽姆停下晃晃悠悠的脚步,顺势挨着爱梅特赛尔克便坐了。


“你说得对,”他的声音很轻,却分外令人信服,“我不会忘的。”


“不过我还是打算稍微整理一下再睡……现在睡觉也还太早了不是吗?”


爱梅特赛尔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终于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要是十四席委员会都像你这样热爱加班,艾里迪布斯能高兴到傻笑整整三天。”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他倒是已经驾轻就熟地上手开始帮忙了。


“只是简单整理,”他警告道,“到了时间就老老实实去睡觉。”


阿泽姆连声答应着拿起了笔——鬼知道这人听没听进去。没听进去也无所谓,他不介意稍稍动用一点强制性的手段,总归是在一个响指能解决的范畴之内。爱梅特赛尔克心平气和地将手伸向了散落的记录。


要说他究竟这样跟阿泽姆一起整理过多少次外出的记录了呢,这么说吧。首先,两个人都已经不会觉得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其次,最开始的时候拉哈布雷亚还会因为记录中太过明显的属于爱梅特赛尔克的用词习惯而将人抓去训话,现在连他都已经不会这样做了,所有人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爱梅特赛尔克本人都对此毫无异议,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能怎么办。


爱梅特赛尔克必须承认,他是喜欢和阿泽姆在一起整理他那些旅行见闻的。远行的爱人总会带回数不清的故事、邂逅,远方的风与不知名的花朵,他的爱人总会将这一切尽数包容,如同黑夜容纳星光,而后总会带着数不清的繁星回到他身边,就在他触手可及、呼吸交缠、能够互相感受到彼此温度的地方,靠在他身上细细碎碎地念叨着,将这些星星一颗颗地送到他眼前。他的星河总会流回到他身边。偶尔——尽管这个频率非他所愿,偶尔他自己也会浸入某次的旅途,增添一点小小的插曲。他喜欢阿泽姆带回来的世界,也喜欢在他身边讲着这一切时阿泽姆的模样。希斯拉德曾有意无意地跟他提过或许这些事他该直接告诉阿泽姆——那可真是敬谢不敏了。饶了他吧。


爱梅特赛尔克猜,或许阿泽姆早就看破了他这个心思也说不定。毕竟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是阿泽姆那些故事的第一个听众。与其说是默契还是什么其他的,到了现在可能更多的已经是习惯了。



他的思绪被一支笔超出轨迹的动作唤回现在——或者准确点说,是阿泽姆手里的那支笔,如今正贴在他的笔杆上,交错着好像要用出什么奇怪的格斗技巧一样,灵巧而千方百计地阻止笔尖的正常工作。


爱梅特赛尔克挑了挑眉,手指微动想要躲开另一支笔的追击而继续工作——未果。不论他如何试图躲避,那支笔总会以最快的速度卷土重来,黏黏糊糊地纠缠着他的笔尖、笔杆,好像近身战时使出全身解数去束缚对方的斗士,但也没那么具有攻击性,倒是撒娇的味道要更多一点。他反复试图躲了几次,依旧没能甩开这个追击,最后放下笔的动作多少带了点妥协。他抬头,对上阿泽姆那双亮闪闪的,漂亮的蓝色眼睛。罪魁祸首满脸无辜地回望着他,甚至变本加厉地将自己的手都贴到了他的手上,抽掉了那支被追击到筋疲力尽的笔悄悄甩到一边。爱梅特赛尔克没说话,只是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解释一下”。


“难得看到你会走神得那么厉害,想着让你回回神。”


“而且,我觉得今天的工作进度已经差不多了,或许你可以考虑抽出点时间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了?”


好吧,爱梅特赛尔克忽然有种认栽了的感觉,他居然在走神得这么厉害的情况下都没耽误手上的事——虽说他帮的忙本就不多,阿泽姆席的报告本体大多还是他不能插手的部分。


而阿泽姆,这个耀眼而不自知的灵魂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其实他已经感觉到手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硌着他了,是那个人的手贴上来时悄悄塞过来的。他摊开手掌,一对乳白色、在灯光下泛着如月光般温润色泽的宝石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水滴的形状令他想到人鱼的眼泪。


“这是?”


阿泽姆却没像往日那样笑嘻嘻地跟他说是礼物什么的,而是难得地露出了有些遥远的神情,问道:


“哈迪斯,你相信永恒的爱吗?”


被问到的人愣住了。


永恒和爱,老生常谈却始终得不到答案的两个命题。单纯拿其中一个出来讨论就已经是数年不得解的难题了,阿泽姆却将这样的两个难题一同砸向了他。他是拥有漫长时间的真人,也已然经历了数不清的年月,可在这样的问题面前,似乎再多的时间都显得不太够看。自人诞生于这世间——自一切的起始,人们就在不断地追寻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阿泽姆从未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不如说阿泽姆本身更多时候都是随遇而安的代名词。他会将视线投向未来,心怀希望,却不会把目光放到永恒那么遥远。距离他与阿泽姆互相倾诉心意成为伴侣的那一日也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时至今日对方的存在都已经悄无声息地融入彼此生活的一切,却没人去考虑过名为爱的命题。并非刻意,只是顺势而为。


要将这样复杂难解的问题交给他来解决吗?


……不,不对。哈迪斯意识到,光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像教科书上的题目一样,希望得到什么确切的解。他只是单纯想听哈迪斯的回答。他所期待的并不是出于理性的完美分析。不过说到底,试图用理性去分析感性,这本身就足够好笑不是吗?


于是哈迪斯伸出双手,他的体温总是偏低,不过此时这点恰到好处的冰凉倒是方便了他唤回眼前爱人的注意力。他慢慢捧住光的脸,注视着那双盛满天空与海水的眼眸。


“……我相信,毋庸置疑。”哈迪斯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他的爱人满面笑容地凑上来,将一个吻落在他的嘴角。


“你说巧不巧,我也一样。”


“你会相信爱倒是不奇怪,不过会相信‘永恒’……这可不太像你的作风。”


“啊,你是这样分开理解的吗?”


阿泽姆挠了挠头,从他手里拿过一颗宝石。


“在我这次去的国家,就是有火山的那个,这个宝石是有着特殊的含义的。相爱的人会在一个仪式上将这个宝石赠送给对方,以结下永结同心的誓言,许诺彼此永恒的爱。”


说到这里他伸出一只手,将手指一根根地缠绕进爱梅特赛尔克的指间,紧紧地扣住,他掌心的温度就温吞地、却又不容置疑地经由相连的每一寸皮肤,将爱梅特赛尔克微冷的手浸染。


“他们邀请我去见证了一次这样的仪式。”


那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只是平平无奇的人们,在长辈、亲友和家人的簇拥下,在众人的祝福和铺天盖地的鲜花之中,相爱的人紧紧相拥,露出仿佛能够战胜一切苦难的幸福笑颜。他们拥有祝福,也只有祝福,这并不是什么强有力的仪式,甚至不存在任何其他力量的干涉,魔法和神明都不曾插足其中,可那些人依然对这样的仪式坚信不疑,深信此时此刻许下的诺言。


“最开始我是有些不解的。那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宝石,甚至都算不上罕见。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对这此抱有这样的信任。”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问了他们。”



你猜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我们也不清楚”。



”我们并不是在奢望永恒,也并不是真的认为这种宝石有什么神奇之处——毕竟没有人知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我们所相信的,我们所宣誓的是自己和自己所爱之人。


在交换誓言时,那绝非谎言——不论是谁,都是发自内心地许下这样的承诺。


没有人可以许诺永恒。但至少在此时此刻,我们是相信,并且希望这个誓言会成为永恒的。”



“……还真是狡猾的说法。好处都给占尽了不是吗。”爱梅特赛尔克冷冷地评价道。


听到他说法的阿泽姆没忍住笑出了声,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开始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是啊,你说得也没错。”


“你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解释你刚刚的说法。”


“哦对,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答案——”



我是说,哈迪斯……你知道我在外面旅行,总会看到很多。我见证了太多短暂的生命,也经历了太多生命的逝去。尽管对我们而言,生命似乎长得无穷无尽,没有尽头……我依然不想称它为永恒。


因为生命的结束是不会像会议的日期一样,用红笔在日历上清清楚楚地圈出来的。它总是猝不及防、突如其来,一切生命在它面前都一视同仁,不会得到任何的准备时间。


所以我想,尽管我们无法看到尽头,也不能彻底否认尽头的存在。


而爱也是种奇妙的感情……别用那么恐怖的眼神看着我嘛,我现在依然可以马上回答,我爱着你,哈迪斯,我知道你对我也是一样。


你不觉得它真的很奇妙吗?似乎什么都可以被称之为爱,又好像什么都不能。我们在这里耳鬓厮磨,交换体温,你帮我处理一些麻烦的工作、纵容我在你家胡作非为——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家,这不是房屋所有人目前还是你的名字吗——我们从几乎还不记事的时候就一直在一起了,亲情、友情和习惯,不管哪个都可以成为我们行为的理由,而爱又无处不在,它糅杂在我们如今的一切感情中,我分辨不出,也不想把它孤零零地挑出来。


越是思考,就越会对“爱”的存在感到迷茫——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出于爱意还是习惯,或者是什么别的?


可这样的思考并不坏。毕竟思考总会带来一些成果,或多或少,那会是我对于“爱”的理解。


理解得越多,迷茫自然就会越少,而我也能越发昂首挺胸地向你宣告——是的,我确实对你心怀爱意。我愿意相信这样的思考是不会迎来终结的。可能我永远无法彻底理解爱,但我会一直一直地走在理解它的道路上。对我而言,这就是一种“永恒的爱”。所以我会相信。



“你也是个狡猾至极的家伙。”


爱梅特赛尔克安静地听完阿泽姆难得的长篇大论,把人又往怀里揽了揽,含着人的下唇厮磨的同时下达了如此的判决。


而阿泽姆,他就缩在阔别已久的爱人的怀里,心满意足地眯着眼,还顺手搞了点小动作——当然,瞒不过爱梅特赛尔克的眼睛。察觉到爱人对带回来的礼物做了点什么小手脚的爱梅特赛尔克摊开手掌,水滴状的宝石上多了块金色的菱形金属,看上去像是什么小巧的装饰物。



“该解释的也解释完了,怎么样,要接受我的这份誓言吗?”


一声叹息。


“我有拒绝过你给我的东西吗?”不管是礼物还是乱七八糟的麻烦都是。


“不过,这是什么饰品吗,在亚马乌罗提似乎没见过。”


“在外面倒是还挺常见的?叫耳坠,是戴在耳朵上的。有附魔耳坠之类的东西,也有单纯只是为了好看的。”


“你说的戴,不会就是用这根针直接穿过去吧。”


阿泽姆给了他一个“不然呢”的无辜眼神。他倒是已经利索地给自己戴好了,小小的宝石轻微下坠,随着他的动作而左右晃动。


嘶。爱梅特赛尔克下意识地想要训斥他这种胡闹的行为——但看那个人非常自觉地迅速给自己套了个止血的法术,他也只能暂且把话咽回肚子里。


“外面的人更多会把它做成戒指,不过你不喜欢手上有东西的吧?”


爱梅特赛尔克发出今天的不知第几声叹息,他在阿泽姆面前似乎总是这样。他抬起手,左边耳垂被刺穿带来锐利且稍纵即逝的痛感。


“出去还是先不戴了。我不能率先破坏这里的规则。”


“但有机会的话,我会戴上的。”


阿泽姆凑近他,用一根手指托起他耳下垂落的宝石——在那上面留下了一个比吐息还要更柔和缱绻的吻。


“很适合你,哈迪斯。”


爱梅特赛尔克想,面对光,他可能穷尽一生都找不到所谓的最优解了。此刻他只能愤愤不平地揉搓爱人的耳垂和柔软的短发,希望张牙舞爪地抗议着说他太破坏气氛的人不会注意到他耳朵上的烧灼。



他们又在铺满客厅的舒适地毯上打了会滚——尽管看上去这个行为是完全由阿泽姆主导的,然而爱梅特赛尔克除了将地面的温度稍稍调高之外,并没有表现出哪怕半点的不情愿。已经没有人在考虑那些报告的事了,不过原本那也不急。阿泽姆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又说起他在外面露宿在一片空旷草地里的经历,他说起那个草地的触感有多么糟糕,但在湿润的泥土气息、草木的浅淡香气和包裹着一切的夜空之下又似乎美好了起来——他说到这里时铁面无私的爱梅特赛尔克直接在他额头上狠狠弹了一下,创造魔法是用来让你摆着看的吗?当然阿泽姆很快辩解道他当晚还是造了个帐篷过的夜,不过就算是这样,他额头上的红印也得维持一段时间了。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爱梅特赛尔克看了眼时钟,又看了眼闭着眼躺在他身侧的阿泽姆,索性一个响指直接给人塞进了床铺里,在阿泽姆迷茫不解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轻飘飘丢下一句“我去洗澡,你该睡觉了。”就平静地走进浴室,将一声疑惑的“……啊?”关在门外。


毕竟阿泽姆回来时已经洗过澡了。


爱梅特赛尔克洗完澡出来时,阿泽姆已经又把自己卷成了一个巨大的棉花包子。他还没来得及对两个人身上完全相同的洗发水和沐浴露香气感到满足,就看到阿泽姆怀里紧紧搂着的——好吧,又是那只鲨鱼玩偶。他怎么这么喜欢这个鲨鱼玩偶?


哈迪斯,身为冥界的宠儿,十四席委员会中伟大的爱梅特赛尔克大人,当然不会因为这么一个区区玩偶就对爱人心生不满,更不会拿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玩偶做出一些类似于泄愤的行为,当然不会。


才怪。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干脆利落地扯出那个玩偶一把丢开,在阿泽姆睁开的双眼和毫不掩饰的笑声中掀开被子一角,亲自替代了鲨鱼原本的位置。至于那个恼人的笑声,他可以用一个晚安吻来解决。



“明天你还要上班吗?”


爱梅特赛尔克的声音染了点疲倦和睡意:“还有点东西没收尾……弄完我就去找拉哈布雷亚老爷子请年假。”


“能行?”


“我辛辛苦苦这么久,没理由不行……午饭时我就回来。”


“那我明天上午……”


“你可以多睡一会,”爱梅特赛尔克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或者去找希斯拉德……你们也很久没见了。”


他确实是困了。这两天为了能空出几天的空闲,他紧赶慢赶地把工作强行压缩到了一起,如今爱人平安归来,和他缩在同一个被窝里呼吸交缠,疲倦便与安心感一同涌了上来。阿泽姆将他落到额前眼周的碎发理回耳后,抱紧了这个特大号的人形抱枕。


“先睡觉吧,明天再说。”


“晚安,哈迪斯。”


而被他叫到名字的人已经困得不行,只咕哝出了几个意义不明的声音作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