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视线能够化成齐格菲手枪里的子弹,奥迪尔今晚已经死过无数次了。他最喜欢被人注视,欲望和嫉恨都是他的养料。他的皮肤被重重目光剖开,在水晶灯射出的锋芒之下暴露累累伤口,任谁都能看见,任谁都不在乎。
文前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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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 | Swan Lake (Bourne) |
关系 | Prince/Stranger |
分级 | Explicit |
角色 | Stranger, Prince |
其它 | Explicit Sexual Content, 卖淫AU, 应召女友AU, 提及进食障碍 |
信息 | 章节:16/16 字数: 8990 字(本章)/ 15 万字(全文) |
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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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抱歉过了这么久才更新,前阵子感到自己有点太累了,就停下来歇了歇,补补血。(是啊我知道我写得很慢,居然还是会好累,哈哈……)现在倒也不敢说是满血复活,但至少又可以开始写作啦!很感谢有人还在看我写的东西,尤其是 @[email protected] 一直以来的鼓励 >_< 我会继续交房租的!
这章过后,就还剩最后两章啦!完结近在眼前了!(但大概还是会拖上好久……)
注意:本章有提及进食障碍(暴食症)。
正文
奥迪尔第一次开自己的车来接戴安。
每个做伴游的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来区分工作和私人生活,有些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仪式了,他们会穿风格完全不同的衣服,顶着假发,佩戴专用的饰品。可对奥迪尔来说,他并不需要严格麻烦的方式,钱,家,车,基本就是如此了。他和客户出去从来不会开自己的车。
戴安当然意识不到任何区别,奥迪尔自己也不太明白这样做的原因。他只是不想再相信齐格菲有那么特殊。他经常爱打破一些原则,愿意和客户变得亲近,不仅仅是齐格菲。本来奥迪尔就不是个爱守规矩的人,而客户也很喜欢他这一点。他是黑天鹅,是破坏者。
总之,戴安正坐在奥迪尔的副驾座位上,这是平时只有奥迪尔的家人和朋友才会进入的空间,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了,只要别赋予这些事物过多意义,奥迪尔就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奥迪尔已经快有一个月没有再和齐格菲联络过了,不,准确说,是齐格菲已经快有一个月没有再和奥迪尔联络过了。在公寓里分开后,奥迪尔在心里设想过,如果齐格菲来向他道歉,向他恳求,他一定会冷冰冰地,不屑一顾,挫败王子殿下的尊严……可实际上呢?齐格菲压根就没想要和他再有任何关系。从头到尾都是奥迪尔在犯傻罢了。
他也闷了近一个月没见过任何客户了,薇薇安和他讲话都小心翼翼的。杰西卡和安德鲁会把他抓出去玩,让他振作精神,他们也渐渐学乖,不再试图套出「那位白马王子」(安德鲁喜欢这样叫齐格菲)有关的故事了。安娜贝尔在经过最初两周每天查岗后,终于又被她忙碌的舞台生涯卷走了,也不知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我会尽快去找你」这种话。
哦,对了,奥迪尔去找切尔茜聊了聊,因为她是最了解内情的人。这一次,她给出的冷血判断是: 奥迪尔,是因为这样你才空窗那么久吗?你会忍不住在乎得过多,盼望得过多?
棒极啦,谁能不爱切尔茜呢?
「我们今天要去的是什么舞会啊?」奥迪尔随口问戴安。
「皇家舞会。皇室,听着就让人恶心。」戴安用一种尖刻的语气说,「让我看看,我都记不住——呃,这个怎么念,泰阿提……阿切什……」
奥迪尔的心揉作一团,他现在已经可以熟练地念出这个国家的名字了:「泰依提·阿奇什滕国。」
「不错嘛?你现在对这些怎么比我还要熟悉了。」
「他们国家有一种很好吃的饼干。」奥迪尔干巴巴地说,「我猜今晚我们应该能吃到。」
「是吗?很可惜,我不喜欢吃饼干。」
可是戴安到底喜欢什么呢?她会喜欢齐格菲烤的饼干吗?她会喜欢齐格菲吗?太棒了,好不容易打算和客户一起出来,让自己分分心,别再去想齐格菲了,客户却偏偏要把他带去齐格菲身边。奥迪尔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些发僵,丧失了真实感。
「我听说今晚的舞会是准备让他们的王子结识几位门当户对的适龄对象的,天啊,真老套。」戴安笑了起来,「我还记得我的元媛舞会,我们都穿着一身白裙子,举止典雅,冲男人卖笑,象征着我们这些女孩开始进入新娘交易市场了。」
「你结过婚,对吧?」奥迪尔试着把思绪从「齐格菲会结婚」这件事上移开。
「浪费了二十年,总算耗到他死了,不容易。」
「哈,如果再来一次,肯定不会嫁给他了?」
戴安沉默了一阵:「大概还是会。」
「为什么?」奥迪尔有些动容,莫非戴安实际上很爱她的亡夫?
「因为我不会做什么去改进我的人生。」戴安的声音很阴沉,「我懒得抗争,懒得去寻找什么是更对的,更好的,更值得的,因为我都不相信有更好的。我不想往上走。把我扔进什么样的婚姻里,我都一样过。」
奥迪尔叹了口气。当然,当然,她是戴安。不要对她期待什么,所有期待都会落入虚空。正是因为这一点,奥迪尔喜欢她,她不会误导别人。奥迪尔应该多向她学学,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多向戴安学学。
舞会将在大使馆举行,奥迪尔虽然经常幻想要来这里堵齐格菲,但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泰依提·阿奇什滕国的使馆采用传统的石灰岩外观,欧式古典风格,和周围使馆区里一些非常现代风的建筑相比,颇为格格不入。奥迪尔把车开进院子里,途经诺大的池塘,水面在夕阳下是一片静止透明的红。没有天鹅。
齐格菲穿戴晚礼服的样子正经得可笑,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可笑。即便今晚,他是毋庸置疑的王子,站在他王宫的正门外,向前来的客人礼貌地微笑,但他仍然像个过分庄重的、紧张的实习生。
从停车场的位置,依旧可以瞥见正门,齐格菲的轮廓仿佛视网膜上小小的阴影。车子熄火后,封闭的小空间里寂静无声,奥迪尔轻声唤道:「戴安……」
「怎么?」她手上的珠链微微作响。
「我们……可以不去吗?舞会。」
他没有看戴安,但是可以感觉到她的视线凝望着自己。安全带还没有取下,奥迪尔的胸口被勒得很紧,很紧。
「当然可以,本来也很无聊。」戴安用一种无所谓的语调说。
奥迪尔松了一口气:「谢谢。」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奥迪尔拼命克制着自己不要望向车窗外,去看齐格菲遥远的影子:「暂时没有。让我想想。」
戴安「嗯」了一声:「是谁?」
「啊?」
「让你吃到这个国家的饼干的人。这人今晚会来舞会吗?」
奥迪尔吞咽口水,不打算在她面前做无谓的抵抗:「是舞会的主角,王子殿下。」
戴安冷笑了一声,奥迪尔不由得转头看她,她的眼中没什么特别的色彩:「他伤害了你?」
「是啊。」奥迪尔撇撇嘴。
她点点头,把手放到奥迪尔肩上揉了揉:「干嘛要逃呢?我们去给他一点教训吧,让他知道,你可是香饽饽。错过你是他的损失。」
奥迪尔不知道怎么才能掩盖自己的微笑,于是就用微笑来掩盖心痛:「可是……这样做也太幼稚了吧。」
「我一个快五十的人了都不嫌幼稚,你有什么可顾虑的?」戴安语锋讥诮,「他有多少个适龄对象,你就挨个跟她们跳舞。相信我,让她们逃脱备选新娘的命运,反而是帮她们。」
奥迪尔垂下头,他知道他不该跟客户说这种话,破坏自己精心打造的形象,可他还是说了:「但如果……如果他根本就不在乎呢?」
戴安的手在他肩上紧了紧,绕到他颈后,轻柔地抚摸着:「那我们就离开,找个地方喝点酒,大干一场,把他忘了。」
奥迪尔抿了抿嘴唇,抓住戴安的手,倾听她的呼吸声,然后他吻向戴安的肩膀:「谢谢你。」
在奥迪尔的记忆当中,只有罕见的几件事,能让他感到这种程度的快慰:安娜贝尔和她的男朋友分手,大学宿舍的室友挂科,杰克被关进监狱。这种报复的快感让他简直想要笑出声来。真的太幼稚了。
从他挽着戴安的胳膊,跨进使馆的大门,将脸色惨白的齐格菲抛在身后起,这种快慰便立即充盈他的胸口,连他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除了在门口彬彬有礼的一个欠身之外,奥迪尔再也没看过齐格菲一眼。
若是视线能够化成齐格菲手枪里的子弹,奥迪尔今晚已经死过无数次了。阴暗的想象让他的舞步都轻盈得飘上了天。每一位被他搂在怀中的女士,都流露着兴奋的目光。视线,视线,到处都是人们的视线,奥迪尔最喜欢被人注视,欲望和嫉恨都是他的养料。他的皮肤被重重目光剖开,在水晶灯射出的锋芒之下暴露累累伤口,任谁都能看见,任谁都不在乎。
这些女士知道他是跟戴安一起来的,她们或许也对戴安在这类宴会上的名声有所耳闻,奥迪尔像是一个不言而喻的秘密,黑色的身影令她们更加难以抵抗。她们当然明白自己来到这个舞会的原因,明白她们是供王室选购的商品,像元媛舞会上穿着一袭白裙的戴安那样。但她们只想要一个快乐的夜晚,奥迪尔可以给她们,他素来擅长给予女士们一个快乐的夜晚。
齐格菲的目光穿透了奥迪尔的心脏,黑天鹅的翅膀掉落了一地的羽毛。
他在乎。 奥迪尔感到不可思议。齐格菲的痛苦给他带来酸涩又甜蜜的欣慰,但同时又钻心般刺痛。嫉妒和绝望像牢狱囚禁着齐格菲,把他远远地隔在奥迪尔的空间之外,除了渴望的目光,没有其它抵达的方式。奥迪尔在他的目光中起舞,让他知道自己到底能把舞跳得多下流。 我应该去学跳舞的,你是不是这样说过?
奥迪尔隔一阵便飞回戴安的身边,给她拿酒,小食,守在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贴着她的脸与她调情。西装革履的男人纷纷投来愤怒的目光。真奇怪,他和年轻的新娘候选人跳舞,最多是引人艳羡嫉妒,而和戴安无所顾忌卿卿我我,却会招人愤恨。戴安没有和他跳舞,她觉得穿高跟鞋跳舞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奥迪尔的手掌暖着她的后腰。
齐格菲的目光是冰凉的泪水,还没碰到奥迪尔的肌肤就凝结成霜,碎掉了。
在今晚之前,奥迪尔所有的盼望,也不过就是让齐格菲为他而心碎罢了。可是真的到了此刻,偶尔用余光瞥见齐格菲的模样,奥迪尔的腿便会发软。尤其在他和齐格菲的母亲——女王跳舞时,他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齐格菲的动作,脸颊上小小的抽搐,眉毛纠结成解不开的乱麻,唇角弯成幽怨的弧度。
肩膀上,女王的手几乎没有分量,但她翻飞的裙摆如山沉重。奥迪尔莫名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可他的双脚没办法停下来。舞曲一旦开始,你就要跳到最后,这是舞会的魔咒,黑天鹅注定要成为舞会的宠儿,他的王子只能远远望着,捧着一颗破碎的心。
一曲终了,奥迪尔躲开皇室的诅咒,在人群中惶恐地寻找戴安的身影。没有戴安的支持,他竟会这般孤立无援。兜兜转转,他终于在二楼的某个阳台上找到了戴安。她的手肘靠在石质围栏的台子上,摘下她的红宝石耳坠,好像叫那玩意儿给累坏了似的。
「戴安。」他喊,「我找了你好久。」
「玩得还开心吗?」戴安笑了笑。
奥迪尔靠在她身边,背靠向围栏和虚空,摇头道:「一点也不。」
戴安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我也不。」
「我还以为我会很开心。」奥迪尔低声说,「他都那么嫉妒了。」
「没什么事能真的让人开心。」戴安遥望着远方。
奥迪尔叹了口气,揉了揉脸:「我们还是去找个地方大干一场吧?」他想和戴安一起,少恨这个世界一点点。他想要在清晨飞鸟撞上玻璃的时刻,让齐格菲的幻影随着尸体一起坠落。
戴安捏着手里的耳坠,突然转身面向奥迪尔:「奥迪尔,我要走了。」
「啊?好呀,我和你一起走。」
「不,我是说,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星光在她眼中闪烁,红宝石像一滴献祭的鲜血,「我想要有点改变。不一定是要变好,该死的,我也不信事情能变好,但我也受不了了现在的自己了……不管往什么方向都行,我得动一动。」
奥迪尔呆呆地望着她:「可是……你要去哪儿呢?」
「不知道。我可以明天再想这个问题。」
「我……操,怎么好像突然之间,所有人都要把我抛下似的……」
戴安摇了摇头,轻吻他的面颊:「你会没事的。别太想我。」
她的嘴唇带着夜风的气息,又凉又湿,奥迪尔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吻她了。他捧起戴安的脸,摸过她的耳垂,消失的耳坠在上面掀开了一个沉默的洞。
戴安温柔地搂一搂他的腰:「好了,我懒得再留在这里装模作样了。」
「我送你回家。」奥迪尔点点头。
「不用,你和王子殿下应该还有事要谈吧?」戴安打开手包,「我叫车回去。」
「我不需要和他谈什么。」
戴安皱眉道:「别犯傻,我可看到他望着你的那副样子了。」
奥迪尔无言以对。他也看到了。
他把戴安送到使馆门口,黑暗跳着舞从旋转门里涌进来,这一刻他才有了真实感,原来自己再也不会见到戴安了。离别总是随意到来,从来不见征兆。她挥挥手就把奥迪尔留在了一个孤单的战场上,还说要他别太想她。她的背影消失时,奥迪尔忽然想要能看一次她穿白裙的样子,一次也好。奥迪尔相信,她能穿出一种讽刺的效果来。
但他不会见到了。
回到舞厅里,奥迪尔从桌上的碟子里拿出一块饼干放进嘴里,烤得太焦了,没有齐格菲做得好吃。他想要拿杯香槟把饼干的残渣咽下去,肩膀上却被人拍了拍。
三个穿燕尾服的男人冷漠地盯着他,奥迪尔好笑地扫了他们一眼,转头拿起酒杯。
「请问你有邀请函吗?」其中一个人问。
奥迪尔没有,邀请函在戴安身上。「我已经进来几个小时了。」他嬉笑着说,「所有人都看到我跳舞了。」
「有位身份高贵的女士丢失了贵重的珠宝,麻烦你配合,我们得带你去搜身。」
奥迪尔眼角一阵跳动。这些人想必是看准了戴安已经离场,就开始找他麻烦。行啊,想闹个大场面?奥迪尔不介意奉陪。
「如果是『身份高贵的女士』送我珠宝呢?毕竟,连女王都巴不得跟我跳舞呢。我身上带着很多女士们塞给我的东西……」
这伙人的脸扭曲起来的样子太可笑了,奥迪尔不怕他们。
「你别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我这就叫保安——」
「这位先生是我请来的客人,」熟悉的声音在奥迪尔身后响起,「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们尴尬地各自后退:「没有,殿下。一场误会。」
奥迪尔冷淡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没有去看走到自己肩旁的齐格菲。他低声说:「好呀,又来了,为我挺身而出的白马王子,让我相信童话。这次,你打算许下什么虚假的诺言?」
齐格菲的身体晃了晃:「奥迪尔……」
奥迪尔没有听,他向前走了几步,侧身回头,示意齐格菲跟他走。这一晚齐格菲看着他的样子恐怕已经开始惹人非议了,再加上刚刚那一出……要说奥迪尔心里没有一丝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他沉默地带头走着,听到齐格菲的步伐紧跟自己。
来到二楼一个无人的阳台,奥迪尔停下脚步,齐格菲从他身边安静走过,站到围栏前,俯身向下望着。
「我刚刚……想到了《辣身舞》。」奥迪尔笑了一下,「你站出来,为我洗清盗窃嫌疑,就像是那部电影里的情节——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齐格菲轻声道。
「你还记得我们在汽车影院那天,你是怎么说女主角宝贝的?我一直记得。你说她……学跳舞让她学会怎么爱自己,怎么欣赏自己,所以她才能去爱另一个人。」
齐格菲回过身来,一手搭在围栏上,对他点点头。
奥迪尔咬着下唇,向前迈一步,说:「可是如果……我就是不想这样呢?我不想那么成熟、自爱、坚强、独立……如果我就是想要爱着一个人,爱到丧失自我,爱到被对方吞没呢?如果我就是那么幼稚呢?难道我就不值得……」 如果我一直都还是那个害怕受伤的胖男孩,我就不值得被爱吗? 「如果我想要的爱是那种,我愿意为他失去一只手,我也期待他为我做同样的事……这是很荒谬的吗?」
齐格菲微微张了下嘴,什么也没说,只是眼中有微弱的闪光。奥迪尔想要抓住那一点点光。
「我想要做你特殊的……该死,我想做你最特殊的人。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无法忍受。」奥迪尔握紧自己发抖的手,让声音尽可能平稳,「我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了……结束吧,齐格菲,我们就这么结束吧。我得作出一点改变了,不能再一直……一直假装自己不在乎。」
月光之下,齐格菲的脸色有种鲜艳的苍白:「我的手机——用来和你联络的手机,还有别的,全被我母亲没收了。」
奥迪尔一下子竟有些喘不上气来。
「从你家回来后,我和她大吵了一架,之后就一直活在严格的监视之下,直到今天。」齐格菲的声音非常温柔,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并不是发生在他身上,「我答应举办今天的舞会,见见这些门当户对的姑娘们,母亲就会允许我使用手机。她说:『也不是不能让你偶尔玩玩,但你得记住自己的责任。』她认为这已经是天大的妥协了。」
「我、我没想到……」
「和你在一起的很多日子,都像是奇迹,我不懂我是怎么能有那种胆量,能允许自己那么自由的。」齐格菲恍惚地摇了摇头,「抱歉,懦弱才是我的常态。我只敢幻想在舞池中央拉住你的手,把你从别人身边抢过来,不管我母亲怎么看。不过说实话,我估计今晚女王根本没注意到,你就是那个危险人物。她很少注意我。」
有人来到了阳台,奥迪尔紧张地回头望了望,打算和齐格菲拉开一点距离。但是齐格菲大步走了过来,一手死死拉住奥迪尔的胳膊,把他带向角落里。两个人的身体挨得那样近,让奥迪尔想要立刻拥抱他。
「对不起,我骗了你——又一次,哈哈。」齐格菲压低了声音,让他的笑声显得很诡异,「我说我根本不记得我父亲了……我倒真希望我能忘记,为什么偏偏不行呢?如果我不记得父亲还活着、母亲还没加冕时,我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那我也就不会把她和后来的女王相比较了,我就不会知道我失去的是什么,也不会怨念我原本可以拥有的。有时,我一想到别人说的可能是对的,一个死去的人原来真的有那么重要,我们的人生不过是被一个又一个鬼魂的手所掌握的……我会感到非常绝望。」
奥迪尔垂下头,齐格菲的手还放在他的胳膊上,让他疼痛,但那是美好的疼痛,是齐格菲的疼痛分享给了他。
「奥迪尔……我认输,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齐格菲的头轻轻靠向了奥迪尔的肩窝,「我不会再给你钱了,我不会再骗你了,我什么都不瞒你。只要你还想要我,我就是你的。求你别再折磨我了。」
阳台上的人并没有看他们。奥迪尔抱住了他,吻着他的头发,在他耳边轻声说:「跟我走,现在就跟我走,好吗?」
齐格菲的眼睛亮了起来:「好。」
离开使馆大院的铁门时,齐格菲藏在后座上,用毯子蒙着身体。奥迪尔像是活在间谍电影里,面无表情地通过门卫,差点分不清油门和刹车,仿佛下一秒他们就会被藏在暗处的狙击枪射穿心脏,趁着呼吸的最后一瞬向着对方爬过去。逃亡路上,奥迪尔一直都在等他开口请自己停车,好让他换到前座来,可齐格菲没有这样要求。后视镜里,他的目光时不时望向打开的车窗外,似乎有座已成废墟的城堡在路上随风生长,蒙着薄薄光亮。他一句话也不说。奥迪尔告诉他, 这是我自己的车。 齐格菲笑容恬静,被风吹散。
魔法的夜晚,王宫的舞会,破灭的钟声从未敲响。奥迪尔实现了他所有的愿望。他的王子现在是真的甘愿为他做一切了。
但为什么,他好像还是没有多开心?
站在奥迪尔家的客厅里,离开高塔的王子卑微地恳求着他的情人:「惩罚我吧,我伤害了你。让我向你证明,我什么都愿意做……」
齐格菲的话语如芒在背,奥迪尔无言地伸出手,一件又一件,脱光齐格菲的衣服,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用摄像头对准他:「自慰。」
齐格菲睁大了眼睛,欲言又止。终于,他不作反对,只是顺从地把手放到阴茎上,动了起来。奥迪尔一边录着,一边把半满的水杯递给他:「别太干了。」
经过润湿后,他的身体随着动作开始泛红,奥迪尔知道,侵扰他的不仅仅是强烈的羞耻感,更是一种无可争辩的事实——有了这份录像,奥迪尔可以轻而易举夺走他的一切。让奥迪尔录下他这副模样,是他彻底忠诚,献出自我的证明。
齐格菲显然对表演性爱毫无经验,而奥迪尔对此又太过轻车熟路:不能太夸张,否则明显的虚假感让客户退避三舍不说,自己也爽不到;但也不能太真太入戏了,没了距离感,彻底失去掌控,自己就会被客户所占有。只是,这点经验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此刻传授的,齐格菲的尴尬、畏缩、夸张和生硬都是奥迪尔想要的一部分,因为这不是真的齐格菲,那个只会在他身下放肆淫荡、恬不知耻、渴望被贯穿的齐格菲,那副模样是属于奥迪尔的。镜头记录下来的只是一个象征。
中途,奥迪尔暂停了录像,把天鹅挂坠乳夹取来,一边举着手机录影,一边给齐格菲戴上。夹子引发的痛楚让他呜咽着蜷起身子,赤裸的双肩起伏剧烈,时不时就离开了取景框。
「奥迪尔……已经可以了吧?」齐格菲艰难地喘息着,「被镜头拍着,我没办法高潮……」
有一种形容,说一个人难以自持想做一件事,便好像是让什么给附身了一样。如果这种情况属实,奥迪尔可以肯定,此刻附身他的绝对不是齐格菲曾经见到过的天鹅。控制着奥迪尔的是一种更为黑暗的力量,是一种平时或许尚能抗拒,此刻却只能凭其做主的力量。
他一手举着手机对准齐格菲的脸,另一只手伸过去,在后脑上一把揪住齐格菲的头发。他听到了那声吃痛的嘶叫,被痛苦和耻辱所扭曲的脸庞映在屏幕上。
「不射出来的话就不能停下。」他对屏幕里的齐格菲说。
齐格菲半睁着发红的眼,一片雾气迷茫,他的手掌颤巍巍地摸着奥迪尔的手腕,沿着小臂一路向前,肘弯,上臂,肩膀,侧颈,锁骨,心脏……他的嘴唇微微张开,神情太叫人心疼,如果他此刻说出一句求饶的话,奥迪尔是一定会放过他的,没有任何事是不能答应他的。
但他没有。他收回手,闭上眼睛,认命一般地继续着。为了证明他真的什么都愿意为奥迪尔做,不管有多难。
为了帮他射出来,奥迪尔坐到他身边,搂住他瑟瑟发抖的身躯,亲吻线条美好的裸颈。齐格菲侧过头来看他,想要借此躲过镜头,但奥迪尔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面颊:「看镜头。我想要录下你那种不甘愿、但又不得不高潮的表情。」
他照做了。齐格菲全都照做了。奥迪尔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没有界限,完全打开,允许奥迪尔毫无缝隙地进入他,从内到外撕扯他整个身心。
在他射精之后,奥迪尔放下了手机,给他摘下乳夹。刚刚高潮的身体哪里经得住这番折磨,齐格菲喊叫着,光洁的脚乱蹬乱踹,在奥迪尔怀里呜咽着,捶着他,撞着他,求着他。奥迪尔抱紧了虚弱无助的他,在他耳畔低声说:「现在我可以毁掉你了。我会把这段录像发给女王,发给你的宫廷里面所有人,还会把它放上网,全世界都能看到,你们国家每个人都会争相传看。你再也不能做什么王子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齐格菲挣扎着哭了。他哑着嗓子说:「好,可以,我愿意……毁掉我,没关系。」
奥迪尔吻着那张泪水洇湿的脸,品尝到自己的虚荣和心碎,苦涩从舌尖溢满口腔。他小声地安慰着齐格菲,嘘,嘘,嘘…… 他保证他不会真的这样做的,他绝对不会伤害齐格菲的,放心吧。 我爱你。 他重复着,一遍又一遍,好像少说一次,齐格菲就要碎掉了。
不,可能快要碎掉的人,是奥迪尔自己。所有地方都不对劲,他的内心在叫嚣。这里原本该有一副完美的拼图,可是乍看时虽无疏漏,但只要你细细观察,就会发现每个地方都拼合得不对,硬是给凑在了一起。
他说过他会让齐格菲感到安全。妈的,他什么时候做到这一点了?只要自己不顺心了,他就一个劲折磨齐格菲。他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知道齐格菲的压力有多大,他知道个屁。
齐格菲去洗澡时,奥迪尔才注意到自己切成免打扰模式的手机,今晚已经收到了好几条短信和电话,全都是安娜贝尔。短信内容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问问他的情况。奥迪尔不免有些担心,看了一眼时间,还不算太晚,便赶紧来到阳台上,拨通了姐姐的电话,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我就是突然感觉,好像很久都没跟你联系了。」安娜贝尔在另一头微笑着,「就给你发了几条短信,你完全没回音,我就有点着急了。」
奥迪尔小心地坐到阳台的椅子上,蜷曲着腿,抱住膝盖:「别担心,我陪人去参加一个宴会,把手机切成免打扰,后来就给忘了。」
「嗯,行吧。克里斯,你最近都还好吗?」
奥迪尔垂下头:「我……」他愣在那里,怎么也说不下去。
「呃……我没别的意思啊,那个,你现在吃东西还规律吗?我怕你最近心情受影响……」
「嗯,放心吧,如果我又开始暴食,杰西卡看到一点苗头,就会向你汇报的。」奥迪尔干笑一声,「像在大学时一样。她可真是个大侦探。」
「那次是真的……唉,吓死我了。」
「哈哈,我真的挺会让你操心的。」
「你拒绝让我操心的时候,反而比较恐怖。」安娜贝尔认真地说,「如果你感觉不好的话,可得找人帮你啊。」
「没事,我现在其实偶尔也会,压力大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还是会猛吃一顿。不过好在我会有意识地提醒自己,偶尔这样放纵一下,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我在健康控制体重方面已经是个专家啦。」
安娜贝尔稍微安静了一阵,轻轻笑了:「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很勇敢。你可以从那时的状态里走出来,还成长了那么多……我弟弟真厉害呀。」
奥迪尔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机壳:「安娜贝尔……」
「嗯?」
「可是如果我不够勇敢呢?」他哽咽着说,「如果我没有成长呢?如果我不能让你感到骄傲……你还会爱我吗?」
说完,他的眼泪哗哗往下掉,止都止不住。太傻了,太傻了,他怎么这么丢人啊。
「啊……当然,我当然还会爱你。别瞎想。操!我不是那个意思呀,克里斯,我是想夸你来着……我当然会爱你。没关系,没关系。」
「我、我觉得我好像……我好像做错了很多事,什么都没做好,我好恨自己……」奥迪尔嘟嘟囔囔地说。
安娜贝尔发出一种令人非常安心的「嗯嗯」的应和声,然后她说:「克里斯……你不需要事事都做那么完美。真的,你不用……我们所有人不都是这样,每天要做错一大堆事。」
「真的?连你也是?」奥迪尔一边擦眼睛,一边笑着说。
「少来,你就最喜欢挑我的错了。」
「那是因为你总是很完美。」
「我真听不出这是不是讽刺了。」
「我很抱歉……」奥迪尔温柔地说,「老是跟你犯浑。」
安娜贝尔半晌无言,最后轻咳了两声:「你这样我都不习惯了。」
「试着习惯吧。」
她笑了:「我猜这事大概还挺容易习惯的。」
「安娜贝尔……」
「怎么?」
「我还可以再哭一会儿吗?」
「可以。」
齐格菲拉开阳台门时,奥迪尔还缩在椅子里,对着电话里的姐姐哭泣。他抬起头来,望着靠在门框上的齐格菲,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让穿着白色睡衣的齐格菲化成了水中的天鹅。
那一刻,奥迪尔莫名其妙地想,如果他们之中有一个人是会飞翔的,那肯定不会是自己。
因为他总是想要停留在湖面上。
TBC
Comments
May 24, 2021 16:38
@twoherb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又看了一遍第三幕!!!一起走一起走他们一起走!!!
May 24, 2021 16:43
@twoherb 呜呜呜黑衣的天鹅是王子!
May 24, 2021 16:51
@flyover @[email protected] 哈哈哈这话说得好 confusing 哟(不过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