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王子 - 14

【男鹅同人 | 王子/陌生人 | 卖淫AU】童话里不会有王子与男妓的爱情故事。所谓的黑天鹅的魔法,也只能迷惑王子一个晚上。

童话里不会有王子与男妓的爱情故事。所谓的黑天鹅的魔法,也只能迷惑王子一个晚上。

文前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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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Swan Lake (Bourne)
关系Prince/Stranger
分级Explicit
角色Stranger, Prince
其它Explicit Sexual Content, 卖淫AU, 应召女友AU, Angry Sex
信息章节:16/16 字数: 10876 字(本章) / 15 万字(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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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抱歉隔了那——么久才更新,上次更完之后颈椎病就犯了,跑了好一阵医院,一直疼得要死。再加上写得也不太顺手,就先搁置了。不过现在已经把后面的大纲都整理好了,虽然更新时间没法保证,但可以顺利写完了!(大概

然后就是它又双叒叕被我拖长了,相信没有人会感到意外。(摊手

圈一下站长 @[email protected] ,虽然房租拖欠了三个月,但终归还是有的!

正文

【上一章】


走进公寓楼的门厅前,奥迪尔以为自己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他会和门房威利聊几句——老威利最近偶尔会在聊天时提到齐格菲,问问他今天怎么没来呀,你们又去约会了吧之类的。然后他会查看一下邮箱,走进电梯。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在门厅里见到的会是安娜贝尔。

姐姐坐在等候长椅上,行李箱在脚边,她一手握着一杯冰柠檬水,一手推着行李箱前后来回滑动。奥迪尔惊讶极了,试着回忆他上一次和安娜贝尔视频是在什么时候——可能已经有几个星期了?可是她为什么不打电话也不发消息呢?

奥迪尔迎上去,接过行李箱,他想要给久未谋面的姐姐一个拥抱,但她说身上都是汗,躲开了,奥迪尔只好尴尬地又退了回去。他向威利打了招呼,带着安娜贝尔上楼了。

「出什么事了吗?」奥迪尔小心地问,「你怎么也没说一声就突然跑来了?」

「我……」安娜贝尔说了一个字,就安静了下来,轻轻靠在电梯壁上。她脸色不好。

奥迪尔开了门,打开空调。安娜贝尔问:「我可以在你这里洗个澡吗?路上很热。」

「可以,当然。那个……你订酒店了吗?要不要在我这里留宿?」

「不,不用,我一会儿就去订酒店。」

她连酒店都没订就跑来了。事情肯定很严重。「安娜贝尔,你可以在这里住。」奥迪尔柔声说。

安娜贝尔疲倦地笑了笑:「等下再说吧。」

等安娜贝尔洗澡的时候,奥迪尔给她做了她最喜欢的芒果奶昔,这时齐格菲来了个短信:「今晚能见你吗?」

「恐怕不能,」奥迪尔回复,「安娜贝尔来了,她好像有事找我。」

「哦,那你先陪她。后天晚上可以吗?」

「行,不过最好不要来我的公寓,安娜贝尔可能要住在这里。」

「明白。我们去约会,然后在外面的酒店一起过夜吧。」

奥迪尔忍不住笑了起来:「好的。」

安娜贝尔穿着她自己带的睡衣出来了,奥迪尔收起手机,把饮料倒进杯子里:「嗨。」

她瘫坐在沙发上:「天啊,克里斯,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都快一年了吧。自从上次——」

「我记得。」安娜贝尔小声说,「我还说过要来看你的,但我没有。」

「没事的。」奥迪尔把饮料放在她面前,在她身边坐下,「我是个大孩子啦。」

「现在我来找你了,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安娜贝尔苦笑着,侧过脸看他,「我的确是个糟糕的姐姐。」

「唔,你确实曾经把我的《WALL·E》海报扯下来,说希望我能像那个机器人一样,永远不说话。」

安娜贝尔吐了吐舌头:「你真的很记仇。」

「当然。我一直就等着机会报复你呢。」奥迪尔对她眯了眯眼。

「我猜我已经得到报应了。」

奥迪尔皱眉:「出什么事了?」

安娜贝尔双手握在一起绞了绞,注视着奥迪尔,脸上笑容凄婉:「我男友诺亚,我和他分手了。」

奥迪尔忍住了没有说任何刻薄话。 别老那么混蛋,她需要你。

「他把我的裸照给舞团其他人看。」安娜贝尔的眼睛有些湿润,「他们有一个群,会在里面分享他们捕猎到的女人的照片……我退出了舞团。」

奥迪尔全身都在发冷。他张大了嘴,「腾」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地在原地转圈:「这……你得把他报告上去。」

「我已经报告了。艺术总监说他很重视这件事,一定会彻查,解雇他们。调查正在进行中。」

「可为什么你要退出舞团?不该是你离开啊。」

「我没办法再……」安娜贝尔顿了顿,没有说完,用手揉了揉脸。

「安娜……」奥迪尔极少像这样用昵称喊她,他蹲在她面前,「我……我很遗憾。这不是报应,不是,没有谁是活该经历这种事的。」

「克里斯,你是对的,你一直都是对的。」安娜贝尔的眼泪涌了出来,「我总是遇上这种事,听凭糟糕的男人来羞辱我,一次又一次,为了不值得的人忙前忙后的,好像我没有自尊似的。我真的是自找的,为什么我会这样啊?」

「我……」奥迪尔说不下去,握住安娜贝尔一只手,从茶几上揪了几张纸巾给她。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安娜贝尔承认他是对的,他却一点也不开心。「你不是自找的,这不是你的错。」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还能去哪儿……霍格城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而我整个社交圈子都在那里。所以我就跑到你这里来了。」安娜贝尔狼狈地擦擦鼻子。

「那个……我能说我有点高兴,你选择了我而不是爸妈吗?」

安娜贝尔破涕为笑:「凡事总有积极一面,是不是?」

「留在这里吧。」奥迪尔坐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肩,「你可以睡我的床,我来睡沙发。」

「克里斯——」

「别急,我可是要回报的。只要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下次我们不要等到彼此出了大事才见面。」

安娜贝尔沉默了一阵,点点头:「我答应你。」

「好。」奥迪尔紧了紧她的肩,「哎,我突然发现,我们从来都没有什么姐弟传统。比如,我们之中有一个人不开心的时候,就一起做点什么,像是跳舞之类的。」

「天啊,原来你也会想要那种老套的东西吗?」安娜贝尔张大嘴,「像拉塞尔家的兄妹那样?你过去老笑话他们。我以为你太特立独行了,不屑于这种事呢。」

「我也一直以为我很特立独行的。」奥迪尔苦着脸说,「但好像最近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在打我的脸。」

安娜贝尔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腿:「看起来,齐格菲让你对自己认识更全面了。」

她没说错。只不过,奥迪尔感到现在可不是向安娜贝尔炫耀爱情生活的好时机。如果是以前的他,他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证明给姐姐看「我过得比你强」。但,以前的他也不会有齐格菲。

「我觉得我们该发明一些新传统了。你有什么好提议吗?」奥迪尔问,「先说好,我不要秘密握手。有没有什么你想出去玩玩的地方?」

「不如我们来看《WALL·E》吧。」安娜贝尔支起身子,丢开手里脏兮兮的纸团,「弥补一下我对你的伤害。」

他们一边看一边聊。安娜贝尔抱怨瓦力其实违背了知情同意的原则,在伊娃丧失意识的情况下和她「约会」。奥迪尔则表示这片子对肥胖人群太不友好了。再后来,他捂着脸喊: 连机器人都必须得是一男一女谈恋爱,直人够了吧! 可是安娜贝尔说: 一群离经叛道者联合起来,也可以算是一种隐喻。 奥迪尔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没错。

最后,姐弟俩的结论是,这部电影仍然是一部当之无愧的杰作,人们协力叛逃出既定的轨迹,是个充满希望的故事。他们都同意和对方一起看电影真的很享受。所以,奥迪尔提议下一部电影不如来看《你好多莉》,他一边还唱起了 It Only Takes a Moment。

就是在那一刻,安娜贝尔忽然说:「我在考虑放弃芭蕾。」

奥迪尔闭上了嘴,自己的歌声听起来特别蠢。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假装热爱跳舞,你能明白吗?我知道自己跳得好,好得能让别人为我骄傲。而且我已经投入了那么多了,你也看在眼里的,我从小就在练习。所以我必须得做好,这是我唯一的选择。我想,如果这件事发生时,我真有那么喜欢芭蕾,那可能就不会……我应该会觉得有什么在支撑我的,至少不需要这么狼狈地逃走,对吧?可是我感觉不到,感觉不到有任何事情能支撑我……克里斯,我觉得很累,而且很害怕。」

「安娜……先不要急,你现在很沮丧。」奥迪尔揉揉她的肩,「不用马上决定什么,你还有很长时间可以考虑这件事。而且,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会在这里。」

「你会一直做伴游吗?」她忽然看着奥迪尔的眼睛,认真问。

奥迪尔眨了眨眼:「看你怎么定义『一直』了。做到中年?大概不会。不过目前我还挺喜欢的,也没有转行的打算。」

「你有想过,要是有一天,不做伴游,也不做律师,那你要做点什么吗?」

「我有位前辈最近刚退休——我就是刚和她碰面回来的——她给了我一些投资的指点。」要重新赢回切尔茜的信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好奥迪尔就喜欢迎难而上,「她也还在考虑之后的事,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做点什么。我跟她提了我的想法,也许会做一些针对残障人士的性服务。」

「我不敢说我能懂你,克里斯,但我为你开心。」安娜贝尔的目光很柔和,「至少我们之中有一个是真的喜欢自己的职业。」

奥迪尔胸膛一阵发紧,他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能从安娜贝尔口中听到这种话。代价未免太大了,尽管不是他付出代价。

「你会找到喜欢的事的。」奥迪尔说,「你想做什么都能做好。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你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人。」

「你会觉得我是个逃兵吗?」安娜贝尔轻声问。

「不。」奥迪尔叹了口气,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就算不那么勇敢也没关系。」

那天晚上,奥迪尔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愣了很久。安娜贝尔,放弃芭蕾?这个世界全乱了,再也没有什么是稳定不变的。他用手攥着空调毯,侧过脸埋进枕头里。沙发好像有股味道,该做清洁了。墙上的钟摆传来微弱的滴答声。明明是熟悉的家里一角,但在夜晚却有种陌生感,让人辗转难眠。终于陷入昏睡之前,奥迪尔看到了戴安,看到自己和她永别时,阳台上的星星那么明亮。他看到有一座城堡在塌陷。有人在他耳边说,我们需要一点改变。

早上醒来时,咖啡的香气向他涌来,奥迪尔撑起身子,看到安娜贝尔正坐在岛台前吃麦片。恍惚之间,他回到了父母家里,这是一个普通的上学的早晨,安娜贝尔在岛台前晃着双腿。奥迪尔走到她身边,还没开始吃早餐,她就会跳下去,说她某个朋友或是男朋友要开车来接她上学。她几乎从来不和奥迪尔一起坐校车。妈妈叫她带上弟弟一起,她翻了个白眼。 拜拜,克里斯。 她会朝奥迪尔挥挥手,扬长而去。

奥迪尔揉了揉脸,翻身下来,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睡得还好吗?」他问。

「上次你说起布莱恩,我高中时那个男朋友,欺负你的那个。」安娜贝尔的勺子停了下来,突然说。

奥迪尔愣住了,怀疑自己可能是有点没睡醒。他双手抱着咖啡杯,艰难地回忆着布莱恩,困惑地说:「怎么?」

「你曾经喜欢他,是不是?」安娜贝尔抬头看着他。

嘴里的咖啡有点烫,烫得舌头疼。奥迪尔从过去和现在交叠的混沌地带里逐渐清醒过来。他耸了耸肩,没有否认。

「克里斯……我真的,真的,很抱歉……」安娜贝尔用双手撑住额头,「我根本不知道你在经历什么。」

「你当时还是个孩子。」手肘支在岛台上,奥迪尔俯身面对姐姐,「我也是。」

「有时候我觉得,这个世上也就只剩你,还会在乎童年时代的我。」安娜贝尔苦涩地说,「我猜爸妈想要的只是一个成功的、懂事的、成年的女儿,即便在我还是个孩子时。」

奥迪尔笑了,咖啡杯让他的手变得暖暖的,他就这样握住了安娜贝尔的手:「我很高兴你在这里。」


奥迪尔所在的城市,许多餐厅都有露台,他很早就跟齐格菲讲过,傍晚在露台上看日落,并且看着整座城市的灯火逐渐亮起来,是这里最美的风景之一。那时齐格菲不愿在公共场合与奥迪尔一起出现,奥迪尔也只好自己想想就算了。可现如今,奥迪尔坐在一家意大利餐厅露台上宽敞的双人座里,齐格菲就靠在他怀里,陪他一起静静地观赏日落。在太阳完全消失前,露台的灯光就已经亮了。服务生走过来,点亮他们桌上的蜡烛,还对他们笑了笑。

奥迪尔低下头,摸摸齐格菲的脸:「你今天好安静啊。」

「我平时很吵吗?」齐格菲笑着说。

「正相反。」奥迪尔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不过今天还是出奇安静。」

齐格菲伸手抓住他的衣领,晶莹的眸子含情脉脉,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他只是又把脸埋下去,继续安静。有种很古怪的感觉在奥迪尔胸中翻腾着,好像有什么就要发生了,如同太阳的西沉,你只能观赏,无法阻止。

他就这样在奥迪尔怀里偎了好一阵子,终于开口说:「我变得越来越贪心了。曾经,我以为自己没法看到你家阳台在夏天时的样子,结果,我和杰西卡一起帮你装饰了阳台。可是我又开始想,如果能冬天和你一起去溜冰多好啊。奥迪尔……要是我没有害我们错过那么多本来可以拥有的时光……」

「没关系的。」奥迪尔捏捏他的手。

「和你一起越多,我就越想要你,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是黑天鹅的魔法,你就认了吧。」

齐格菲拥住他的腰:「把我带去你的魔窟里关起来吧。」

「说到『魔窟』……好久都没和你在酒店过夜了呢。」奥迪尔在他耳边亲热地说,「有点怀念啊。你有没有什么花样想玩的?」

「唔……有。」

还真有啊?「是什么?」

齐格菲往他怀里钻了钻:「到酒店了再告诉你。」

奥迪尔被勾起了好奇心,真想现在就把他给抱去酒店扔在床上,然后对他的身体做一些很邪恶的事。不过这样可能有点太不浪漫了吧?奥迪尔开始搂着齐格菲亲热,从脖颈亲吻到额头,抬起他的下巴,那双迷人的眼睛里倒映着缤纷的灯火,用专注又依恋的目光望着自己。好吧,也可以一直就这样,坐在餐厅的露台上抱着齐格菲,什么「花样」也不玩。唉,这又是什么魔法呢?

天黑了很久之后,齐格菲终于开车带他去了预订的酒店。一进入大厅,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像雾一样升腾在四周,好像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事,但奥迪尔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直到他们进了房间,奥迪尔环顾四下,视线移向客厅里的沙发、茶几、地毯、酒柜……他愣住了:「等下,这里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酒店房间?」

齐格菲惊讶地「啊」了一声:「你居然能记得。我以为你去过那么多酒店,所有房间对你来说都差不多呢。」

也许这间房间是因为齐格菲才会显得那么特殊,但是说真的,奥迪尔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就连抚摸着沙发背,眼前都会浮现当时他们并肩坐在一起喝红酒,打量对方的样子。他不明白,与齐格菲有关的事为何会从那么早开始,就深深刻进自己潜意识里了。这是谁的魔法?

「好吧,搞得这么隆重,快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奥迪尔兴奋地搓搓手。

齐格菲脸上微微发红,在短裤上蹭了蹭手,望着奥迪尔的眼睛说:「我想要你不戴套和我做。」

额角突突直跳,血液逐渐上涌,奥迪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五味杂陈,缓缓向后退去,一边摇头,一边坐在沙发上:「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嗯,我知道你会顾虑,不过,你一直在定期检查,」齐格菲显然有备而来,他绕到奥迪尔身侧,「目前你没有什么疾病。我也有做检查。我没有和你之外的人——除了瑞恩——上过床,你相信我吧?」

「我相信,但我在最近一次检查后和不同的人有过性行为。」

「我知道,可你一直都非常注意安全,这一点我对你绝对信任。而且我带了 PrEP1,来之前我已经吃过了,也知道之后该怎么吃。奥迪尔,你真的不用担心。」齐格菲柔声说道,一面把手放到奥迪尔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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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exposure prophylaxis,暴露前预防药。

奥迪尔咬了下嘴唇:「是安德鲁帮你买的吧?」

齐格菲没否认。

「安德鲁是我的朋友,我爱他,也尊重他的方式。」奥迪尔严肃地说,「可是我不会这么做。」

「奥迪尔……为什么呀?」齐格菲面露困惑,把手缩了回去,「我们现在无套做,风险是非常非常低的。」

「嗯。我承认,确实风险很低。但我还是不能。」

「你不需要这样保护我……」

「不,不全是因为这个。」奥迪尔揉了揉眉心,站起来,双手插兜,在客厅里踱步,「我不会和任何人无套性交,你对我来说很特别,但这是我的原则。」

齐格菲看起来很委屈,他拧着双手,低下头。奥迪尔索性背对他,以免被他的神情动摇。

「我明白这种想法有多诱人。」奥迪尔轻声说,「你以为我不想那样干你?不想射在你里面?我也想的。」

「那为什么——」

「因为这就像是安德鲁的骰子……你想要这么做,不是因为这么做真的有什么实际的好处,而是因为你赋予这件事非比寻常的意义。」奥迪尔来到落地窗前,用手抚摸着窗帘,「这是一种很美好的幻想,亲密无间,没有隔阂,合二为一……你不会只做这么一次,你会一直渴望它,把它当作情感的巅峰。可它不是真实的,它不是真的安全,也不是真的爱,不是真的亲密。它是伪装成亲密的冒险。有一天你可能会投出六,而你一直知道这一点。」

齐格菲在他背后保持着沉默。窗帘的布料表面很粗糙,奥迪尔的手掌感到微弱的疼痛:「我希望让你感到安全,之前我失败了很多次,也答应过你会改的。我想给你的也是真正的安全。」

等了很久,齐格菲的声音才闷闷地响起来:「这就是你说的……安德鲁是你的朋友,你爱他,尊重他?你就是这样爱你的朋友的?」

「什么?」奥迪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困惑地回过身来。

「你心里断定他的方式是错的,是不值得的,是虚幻的渴望,甚至是——甚至是自毁的冲动。抱歉,我看不出你哪里尊重他了。」

奥迪尔咬了咬牙:「等下,你别随便揣测我和朋友之间的事。」

「我说错了吗?你不会不知道 PrEP 在预防 HIV 方面甚至比戴套还安全吧?说什么『冒险』,其实根本就是一种不理智的恐惧。你的意思难道不是:『哦,虽然我也喜欢乱搞,但至少我有干净的方法,不像安德鲁那样。』」

好像当头挨了一棒,奥迪尔向后退几步,脑子「嗡」地响了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恨齐格菲:「没朋友的人讲话可真轻松。」

齐格菲的嘴张大了,他直视着奥迪尔,肩膀发抖。奥迪尔的额角一阵跳动,有只猎犬在嗡嗡作响的脑子里撕咬。他忍不住继续说:「别试着把重点扯到安德鲁头上好吗,你知道我是在说你,不是在说别人。你喜欢幻想一些远比实际更广阔、更美好的事,我也喜欢你这样,但有时候……好像你没有真的看见我。」

「没有真的看见你?是吗?说不定正相反吧。奥迪尔,我觉得你才是赋予了这件事过多的意义。无套性交会让你感到自己太过暴露,毫无保留,你不喜欢那样。即便在你对我最坦白的时候,也是为了让你能保证控制住一切。你太习惯表演了,也太擅长了。」

奥迪尔笑了。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所以,就是这样?当我不再去满足你的幻想,而是有自己的坚持时,你就这样惩罚我吗?」

「我没有惩罚你……」

「为什么就是不够呢……」奥迪尔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我不想,不喜欢,不愿意……这么做会让我很不舒服,不行吗?我不喜欢失控,有什么错吗?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为什么你觉得还不够呢?」

齐格菲的眼睛无辜地睁大了,奥迪尔觉得自己也恨他这种无辜的表情,好像自己永远是错的,而他永远是无辜的。「奥迪尔……不是的,够,当然够。」

奥迪尔摇了摇头,当齐格菲走上来握住自己的手,他把他甩开了。

「别这样,」齐格菲柔声说,「亲爱的,对不起,真的。是我越界了。」

奥迪尔坐到沙发上,齐格菲跟过去,把手搭在他肩上揉了揉:「我不会做让你感到不舒服的事。我很抱歉。」说着,他跪在奥迪尔的膝边,拉过他的手,俯身亲吻。然后他把脸颊埋进奥迪尔的掌心,短短的胡茬擦过掌纹:「你是我最珍贵的人。原谅我,求你了。」

要是有谁能不被他这种姿态打动,肯定是铁石心肠吧?奥迪尔憋了半天,只能说出一句:「我还是生气。」

「你是该生气。」齐格菲可怜兮兮地抬起头,伸手抚摸奥迪尔的脸庞,「是我不好。」

奥迪尔拉住他的手腕——纤细、脆弱、柔若无骨,看起来可以轻易被摧折。奥迪尔闭上了眼睛:「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记得我第一次进入你吗?」

「嗯。」

「我让你用了药……可是,你没告诉我,让人兴奋的药物可能会让你的精神状态变糟。」

齐格菲的嘴巴张了张:「我……」

「你没有告诉我,好像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后来我才知道,事情有可能会很严重,对你来说是很危险的,我一想起来就后怕。」奥迪尔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

「不,我也不是……想要你道歉。」奥迪尔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在身边,「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爱你,还是在害你?有没有什么指导手册能教教我该怎么办?我会做噩梦,梦见我的身体变得很大,转身时碰到你,把你碰碎了。」

齐格菲忍不住笑了:「这也太荒谬了,我没有那么脆弱,你没有伤害我。」

「也许吧。可是……」奥迪尔把一条腿蜷在沙发上,侧身面对他,「我想要你,也喜欢肛交,但我并不需要这么做。你需要它,甚至可以不顾一切,你觉得别的都不够,好像你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你感到满足、让你完成了某种目标的象征,你需要的不是我。」

「不。」齐格菲捧住他的脸,摇头,「我……」

他欲言又止,目光恍惚地移开,飘向了远方。愣了一阵子,他才说:「你是对的。我确实是在寻找一种象征……该死。该死,该死……所以,我又在只顾自己的幻想了?」

「嘘……」奥迪尔搂住他,吻着他的头发,「没关系。」

「我是个糟糕的男朋友。」

「也还好啦。」奥迪尔蹭了蹭他的脖子,有点开心他用了「男朋友」这个词,「那时我只是你的伴游而已。」

齐格菲拧眉,不禁轻笑出声:「我是指今天。你还生气吗?」

「生气。」

「我能做点什么让你消气吗?」

奥迪尔侧头,在他赤裸的胳膊上画圈,说:「如果你将来希望和别人这样做,一定要小心,别太轻信别人……你别这么看着我啊!好了,你我都明白,你也不可能以后一直都只和我上床。」

齐格菲低下头,像是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奥迪尔温和地拱他的肩:「好吗?」

「奥迪尔……我……」

奥迪尔的眼角一阵跳动:「怎么?」

「我答应过你,什么都不会再瞒你了……所以……」

奥迪尔的呼吸变得有点困难,他拉住齐格菲的手,等待着。

「我……我可能就快要离开你了。也会离开这个国家。大概以后都不能……」真奇怪,这些词语从齐格菲嘴里说出来,好像也没有很难,仿佛没有任何意义似的。奥迪尔无助地看着一场恶梦就在自己眼前展开。「还不是很确定,事情没定下来之前,我本来是不打算要告诉你的……但是我怕不告诉你,等到了那一天才说,你会怨恨我的。」

他是觉得他现在说,奥迪尔就不会怨恨他吗?「好。我们都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奥迪尔麻木地说。

齐格菲犹豫地瞥了他一眼,眼眸深处似乎藏着某种特别的渴望。但是他垂下眼帘,只是点了点头:「是啊,我们都知道。」

「所以你才带我来这里……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所以你想和我无套做爱。」奥迪尔拍拍他的背,嘴里发苦,站起身来,「现在,我全明白了。」

「对不起。」

奥迪尔恍惚地看着自己起身离开的那张沙发,想起他曾经在那里抚摸齐格菲的身体,心里头谋划着,要让这个漂亮的年轻人再也离不开自己。那时候,齐格菲看起来是肯定离不了自己的,他那么脆弱,黏人,满眼都是露骨的渴望,好像只要有人愿意碰碰他,他就可以为那个人去死。如果缺少自己的拥抱,他像是马上就要滑入深渊一样。

怎么可能?那个样子的齐格菲,现在正宣布要离开自己?

不,他不该这样委屈的,齐格菲又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他们早就说好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结束也是难免的。童话里不会有王子与男妓的爱情故事。所谓的黑天鹅的魔法,也只能迷惑王子一个晚上。奥迪尔闭上了眼睛,黑暗中浮现出所有他在心中珍藏过的画面,一幅幅重叠,扩散,然后消融。原来绝望到麻木是这种感觉。

「奥迪尔?」齐格菲不知何时来到了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拉他的手,「你还好吗?」

睁开眼,王子殿下的面庞依旧显得美丽和脆弱,目光之中充满渴望,看起来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并无任何不同。那么,到底为什么?奥迪尔缓缓点头:「好,我会做的。」

「做什么?」

「无套性交。来吧,我现在想做了。操,你要是早告诉我,这是给你的饯别礼物,我就不会拒绝了。」

「你不用这样……」齐格菲满面愁容,「我不再需要这种象征了,真的。」

「好呀,不需要象征,所以你现在想要的是我,对吧?」奥迪尔戏谑地对他笑笑,「把衣服脱掉,我是你的了。」

「奥迪尔,我们需要……」

「你还需要什么?」奥迪尔苦涩一笑,「告诉我你还需要什么?我不是正在满足你的愿望吗?你还需要什么?都说出来吧,反正都是最后的礼物了,你想要什么都行。这样够了吗?」

齐格菲清澈的眼睛变得一片混沌,光芒逐渐黯淡:「别这样。」

「脱掉衣服,跪在沙发上,让我干你的屁股。要么就离开这里,随便滚去什么地方,别的城市,别的国家,别的星球,任何你要去的地方。」奥迪尔有些困惑,自己的声音怎么会显得那么平静,几乎没有起伏,「不做就不做,你猜我在不在乎?」

他在说到「离开这里」几个字时,齐格菲的脸色顿时成了灰白。「我明白了。」他的声音饱含耻辱。即便是这世上最蠢的人也该明白,如果你爱一个人,就不该让他有这么耻辱的感觉。奥迪尔原本应该比世上的最蠢的人要稍微聪明一点的。

可是奥迪尔神情冷淡地看他把衣服脱光,颤巍巍地跪在沙发上,分开双腿,脚趾蜷曲,大腿的肌肉不住地发抖。奥迪尔把手指伸进去扩张他时,他咬着嘴唇,尽力忍住哽咽的声音。

「你可以哭。」奥迪尔揉了揉他的头发。

「求求你……」得到一丝丝的温柔对待后,齐格菲倒像是一下子崩溃了,哭泣着恳求道,「我爱你啊,原谅我吧。」

奥迪尔没有回答。他很惊讶,看着齐格菲这副模样,自己下面居然硬得很厉害。 我难道真是个怪物吗? 长久以来在他身体里面,都隐约藏着一种想要残忍对待齐格菲的欲望,现在像是一头野兽被揪了起来,因为疼痛而狂暴地跑到洞穴外,无法回头。

慢慢挺入时,齐格菲哭得更凶了。下身整个埋进去后,奥迪尔压在他肩上,沉重地喘息,一边缓慢地动着,一边贴住他的耳朵问:「这个就是我的鸡巴,赤裸裸戳进你屁眼里面了,告诉我,有你幻想得那么好吗?嗯?作为告别礼物还满意吗?」

「呜呜呜……奥迪尔……对不起……」

奥迪尔狠狠在他臀上打了一巴掌,他的腰塌了下去,几乎撑不住沙发背。

「为什么要道歉呢?」奥迪尔恍惚地说,「不是你要求我这么做的吗?难道你不觉得享受吗?」

「是……是的……是我要的。」齐格菲的声音完全变了调,「舒服,很舒服。」

「那你该对我说什么?」

「谢……谢……」

「很好。」

把齐格菲用力压在沙发背上,奥迪尔借着一股狠劲,猛搞了他一通,撞得自己下半身有点麻木。「你想要看到我暴露、失控、毫无保留……」他卡着齐格菲的脖子,仿佛能感觉到血管在自己指间跳动,「现在你如愿以偿了。喜欢吗?嗯?」

齐格菲没有回答,奥迪尔用力捏了一把他的乳头,他身子向上猛地一弹,尖叫出声,哭着说:「喜欢……谢谢,谢谢,谢谢。」

没多久奥迪尔就射了,也说不清到底是不是爽,但不戴套确实刺激很强烈。他慢慢地把阴茎退出来,看着精液从穴口滴落,小腹升起一阵空虚感,一直侵袭到他的胃里。

齐格菲低声说:「谢谢你射进来……我……」他仿佛没力气再编下去了,埋下头咬着手哭,一丝不挂的身体被卡在硕大的沙发中间,像是困在捕兽夹里的兔子,腿在流血,奄奄一息。

奥迪尔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背,给他倒了点水,他接过杯子仰起脸望着奥迪尔的模样,好像已经得到了天大的恩赐。过了一阵,齐格菲的抽泣稍微缓和了一些,便开始往奥迪尔的怀里钻,小心翼翼地轻抚他的胳膊,讨好地用脸颊贴着他的胸膛。齐格菲的温顺和歉意像一把利剑刺穿了奥迪尔。他拍拍齐格菲的脸,说:「去床上。」

正在蹭着自己的那张脸僵住了,表情恍惚地看着奥迪尔,那双原本灵动美丽的眼睛里面空荡荡的。他木然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爬起来,腿一软,险些滑倒。奥迪尔伸手去扶他,他顺势跪在地毯上,死死拽住奥迪尔的手,亲吻不停,卑微地乞求一点仁慈:「别生气了……」

「去床上。」奥迪尔说。

在他们曾经第一次靠近彼此的床上,齐格菲虚弱地仰面躺下,打开双腿。他的身体也像那时一样,可以被人为所欲为地享用。他乖巧地用手扳着膝窝,等待着被进入。奥迪尔撑在他身上,用手撸了自己几下,但还是不够硬。之前在体内翻腾着的欲望,不知何时消失无踪,而小腹里的空虚感却一直在,犹如坚冰。他沉默着,一下一下抚弄着阴茎,好像自己是一架机器,只需要按对按钮,达到标准,就能启动。

这时候,齐格菲又哭了起来:「我不要了……停下吧。我知道你生气,但是这样,好伤心啊……」

奥迪尔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都开始惩罚他,让他的肺部隐隐作痛。他想要向上挺直身子,但是齐格菲突然慌乱地抓住他的手:「不……我错了,求你别赶我走,别赶我走!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嘘……嘘……」奥迪尔有些哽咽。他俯身抱紧齐格菲,让两个人的肌肤紧贴,摸着那张湿润的面庞,「我不赶你走,别怕。没事了,没事了。是我不好……」

「我不想离开你……」齐格菲挨着他的颈窝,用眼泪打湿他,「我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别怕。」奥迪尔吻他,躺在他身边,拉起被子盖住他,轻拍他的背。

「如果我能有的选,我会每时每刻都缠着你不放的。」齐格菲咬了咬嘴唇,泪眼婆娑望着奥迪尔,「你难道不知道吗?」

奥迪尔苦笑一下:「我不知道。」

齐格菲再一次无辜地睁大了眼睛,奥迪尔摇了摇头,把他抱住,叹了口气:「别在意。我真的……很抱歉。」

「你、你气消了吗?」

「我很抱歉。」奥迪尔紧紧搂着他,吻他的头发,「我不该这样对你的。」

「奥迪尔……你可以生气的。我没事。你没有碰碎我。」

奥迪尔咬了咬牙,突然扳过齐格菲的脸,盯着他的眼睛:「别总是这么容忍我,任由我折磨你啊。也别让别人这样对你,你要总是委屈求全,早晚会让人家给害死的。」

「我没有啊。」齐格菲困惑地说,「我说了『我不要』,然后你停下了。不是吗?」

奥迪尔怔怔地看他。齐格菲忧伤地笑了笑,伸手摸摸他的脸:「你真傻……」

「你……你知道回去后该怎么吃药,是吧?」

「嗯,知道。」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我是说,到你离开为止……」

齐格菲抿起嘴唇,抓紧了奥迪尔的手腕:「我也说不好。」

奥迪尔点点头,吻他:「那么,我保证不会再浪费它了。」

怀中的人轻笑一声,然后便久久沉默。奥迪尔一阵难耐,抚摸着他的肩,叫他:「齐格菲……」

「嗯?」

「是因为你要离开了,所以才这么纵容我吗?」

齐格菲重重叹了口气:「不是。」

「你会忘记我吗?」奥迪尔低声道,「像你忘掉很多不愉快的经历那样?」

齐格菲缩在他怀里,没有抬头看他,只是用手指勾画着他胸口黑天鹅的纹身:「忘记你?我想把你刻在身上,我想要一个伤口,没有你,就永远不能愈合。」

说完,他温柔地亲吻奥迪尔的胸膛,把脸贴在上面,唇齿间的气息伴随着心跳。奥迪尔能够听到自己的血液在体内燃烧。

得好好送别齐格菲王子。盛大的送别。把美丽的王子绑在魔窟里,逼他发出甜蜜的哭喊,在黑色的羽翼下发抖。给他的心烙下痕迹,让他永生难忘,再也不能愈合。这是只有他的黑天鹅才能做到的事。


「克里斯?克里斯?」

天鹅已经飞走了。奥迪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姐姐的手正在摇自己的肩。

「你在哭。」安娜贝尔蹲在他面前,抚摸他的额头,「做噩梦了?」

「哦。」奥迪尔麻木地应道,「没事。」

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对了,沙发该做清洁了。他又忘了。

安娜贝尔握住了他的手,拍着他的背,好像他还是个小孩子。好像他们两个躺在露营的帐篷里,他害怕有熊会来吃掉自己,吓得不敢睡。安娜贝尔说, 别怕,我在这里。

他希望她能一直在这里。但是后来她很快就成为了独立的自己,有她自己的喜好,她自己的生活,她自己的圈子。她飞得那样高又那样快,把奥迪尔留在身后。后来,她总是不明白她的弟弟到底都在怕什么。

「齐格菲要离开我了。」奥迪尔呢喃道。泪水流进了嘴里,好苦。

安娜贝尔轻叹一声,俯下身,吻了一下奥迪尔的额头:「虽然现在是半夜……想要一起看部电影吗?」

奥迪尔眨了眨眼,把眼泪眨掉,忍不住笑了:「好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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