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让先寇布踹了霍克最后一脚,再以一拳把他打得倒退好几步,并且吐出一颗牙之后,卡介伦和尤里安才慢悠悠地走到两人身边,“十分吃力”地拉开了先寇布和霍克。之后又应付过学校的保安,卡介伦和这位叫做先寇布的英俊学生都被杨邀请到家中喝一杯。
路上先寇布问起了杨的腿是如何受伤的,于是杨将过去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学长的手和我的腿。这就是糟糕的歧视在我们这些人身上留下的伤啊。霍克拿走我的拐杖的行为,大约也是类似的思想的产物吧。希望这次从我家门口附近出发的彩虹骄傲游行,不要再被这样的思想所干扰。”
让卡介伦和先寇布坐定后,杨从储物柜里拿出白兰地和酒杯,给每个人都满上了一杯。
“那位狂热的求爱者,和他糟糕的父母,还有那位霍克教授,恐怕也需要负上一定的责任吧。尤其是那对父母和这位霍克教授。抵抗社会的偏见的确需要相当的意志,丰富的人生经验和开阔的视野。但滑向偏见和狭隘的惯性,并不常常像人们声称的那么大。生活优渥衣食无忧的人,就这样滑向偏见和狭隘,甚至让人替TA感到害臊。”英俊的退役军官举着酒杯向卡介伦隔空致意后,满杯饮下,“当然,我并不认为社会系统就能免责。”
——说不定这次的确是一位可靠的追求者。卡介伦向对方隔空碰杯,同样满杯饮下,却忽然想起尤里安的话。
“卡介伦教授认为呢?”
对桌的先寇布突然问到,灰褐色的眼睛向卡介伦看过来。
卡介伦呛了一口酒,狼狈地摸过纸巾擦干脸上和身上的液体。不知道为什么,被那双灰褐色的眼睛带着笑意凝视,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开了人和人之间天然的间隔,强行拉进了对方的世界。
“我……”“——!!!!!!!!”
他刚要回答,却感觉身体突然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真的撞到了,而且力量之大,将他直接掀飞到了地上。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着天花板上闪烁的厨房灯,眼前阵阵发黑。
他想要站起来,却感觉大脑徒劳地在喊着指令,身体的其它部位毫无回应。
到底……
不对。
杨!
杨!
他躺在地上,拼命叫着杨,想要确认他是否安全。想要透过破碎镜片中模糊的世界看到杨。
可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发出了声音。因为他只能听见两个耳朵里灌满了啸叫声,脑袋也在嗡嗡做响。这声音好像来自耳朵内,又好像来自外部。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尖锐的声音,几乎已经到了高到了听觉的边缘,它们像是异界怪物才能发出的声音,撕裂了耳膜,用力扎进了他的大脑。
那声音层层刺进来,刺进来——!
他痛得抽搐起来。
杨!
还是听不见,还是听不见!
卡介伦依然没有办法确定自己是否成功叫出了杨。在快要撕裂大脑的疼痛中,卡介伦猛然抓住了一丝清明的思想。
——希望这次从我家门口附近出发的彩虹骄傲游行,不要再被这样的思想所干扰。
想起杨在倒酒时说的话。他终于意识到将自己撞飞在地的东西是什么。
是爆炸的气浪。
是有人在彩虹骄傲游行的起点设置了炸弹,并且刚刚爆炸了。
“!!!!!!”身体又剧烈地疼痛起来,疼痛太激烈,卡介伦甚至无法分辨到底是哪里在疼。
他眼前发黑又恢复所需要的时间变长了。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昏过去了。
有人过来了,这个身影拦住了他头顶的厨房灯。不是杨。杨没有这么高大健壮。
卡介伦拼命挥拳过去,却意识到自己只是动了动手指。他想要压下脑中的啸叫和嗡嗡声,重新和身体建立联系,却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在他身边蹲下。透过还没有完全破碎的右眼镜片,他终于发现,这个人是先寇布。
不 要 乱 动,你 受 伤 了。
通过对方刻意放缓的口型,他勉强读懂了对方的话。
但是杨呢。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说出了疑问。但他看到先寇布特意放缓做出口型:他 没 事。不 要 动,等 医 生。
一双灰褐色的眼睛,这是卡介伦最后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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