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杨/卡杨】解锁 01-03

【作者:一支药】(伪)赛朋背景,先杨/卡杨三角



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精巧的锁。

就算是身为窃贼,他也忍不住在心中称赞。这把将他拦在门外的锁做得实在太漂亮了。他粗略地算了算,至少有三十三道栓,一百五十多个槽口,所有的点都要同时正确吻合才行。稍有一点不对,就会彻底锁死并启动周边的攻击程序。

但是,不好意思。他拿出工具来,找准角度小心翼翼地推进。

你还是要为我打开。

锁孔内传来咔的一声。他的嘴角因为这胜利的号角声而上扬起来。



“有人接触了你的锁,编号AF788的那一个。”

接到警报的那一刻亚列克斯·卡介伦立马奔到书房打开柜子把耳机给取出来。他一面进入系统进行确认,一面对着耳机的麦说道。

一阵窸窣噪音后,耳机那头接通了。

“你能肯定吗,”那一边,杨的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早期的那几个安全网敏感性设置得太高了,稍微有个什么信号干扰都可能触动警报。”

“实际上,已经确定外围的常规屏障有信号通过的迹象。”卡介伦皱着眉看后台记录,反馈的内容叫他轻轻咂舌,“通过得很干净,完全没有诱发反入侵程序。”

“哦。”耳机中的声音显得兴致高昂了一些,“我这边不好直接去探查,打草惊蛇就不好了。被突破到了哪一步?”

“我正在查……”卡介伦输入了几行指令,“嚯,挺厉害的嘛。门后面的东西被拿走了,看样子没有发现夹层。嗯,对方已经离开了。”

他说着稍微放松了一点,往椅背上靠了靠。看起来这是一场虚惊。但是,有信息窃贼能够悄无声息地接触到杨的锁、甚至突破了第一道门,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可惜了。卡介伦心里嘲讽地哼笑。不管这个天才小偷是什么人,他今晚的行为都只会叫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拿走的是一个假货。

受雇佣的窃贼有他们的“职业操守”,绝对不会去看雇主想要窃取的信息内容。他们拿高额的报酬、当然也就要冒极高的风险突破安全防护盗取机密,再将窃取到的信息原封不动交给雇主,这是他们的规矩。因而按道理来说窃贼不需要对东西的真伪负责,但是,那些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向雇主交付了虚假信息的窃贼,他们的下场可都不会很好看。

不管怎么说,让那边狗咬狗就好了。卡介伦事不关己地想。只要真正的机密还完好无碍地被妥善保管着,那他们这些做安保维护工作的也就不算失职了。

可是……卡介伦转念又还是感到不能完全放心。那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贼。如果他足够聪明到能够察觉到不对劲,如果他在交付信息之前就发现了问题……他就很有可能还会再来。

耳机的那一端,杨显然也在想同一件事情。“学长,”他说,“你知道,我设置的锁——”

“对任何接触都能够强行留痕。”卡介伦已经在着手做了,“正在获取样本。”

对方是个很高明的小偷。越高明的贼越懂得如何消除踪迹,从而成功得手并且逃脱。但得手次数越多,在某次不经意的时候留下痕迹的可能性就越大。卡介伦把从锁上取得的样本全网检索,果然,虽然得到的反馈非常微弱,但还是足以进行追踪。

“有了。”他眯起眼睛浏览弹窗,“看起来都是为了行窃临时造的假身份,不过交叉对比应该还是能出来一点东西。”

“很好。”杨的声音由于心情愉快而变得清越,“学长,给我有关这个人的信息资料,越多越好。”

“你当我是个联网数据库吗?”卡介伦轮番扫视三个电脑屏幕,有点语气不善。

杨轻轻地笑,卡介伦想象他弯起眼睛笑得不怀好意的模样。杨目的明确地吹捧他:“数据库哪里比得过您。”

半刻钟后,他把一堆链接传了过去。

“辛苦了。”杨说得有点敷衍,大约是已经急不可待地开始看资料了。

“我该下线了。”卡介伦看了一眼时钟,在中断通讯前照例问他,“你一切都好?”

“好得不能再好了。”杨立刻轻快地回答他,“晚安,学长。”

“嗯。”卡介伦简短地应了一声,把耳机摘下来。

这会儿午夜也已过去,窗外正是最深浓的墨色。但卡介伦没有马上去睡,就像他知道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去休息。他看向放在桌上特制的带麦耳机,在夜幕中它的顶端有一颗小小的信号灯遵循着缓慢的频率闪烁,0和1,构建信息世界的基本粒子。那个世界极简单也极复杂,只靠两种信号就能组合出上亿种可能性。卡介伦看着那粒光芒一闪一闪的,像是晚风中安睡着的星星。

“晚安。”他说。



远在两千公里之外,华尔特·冯·先寇布从矩阵里把自己拔了出来。

交感幻觉的后效还在,他闭着眼睛在黑暗中等待眼前的这一波噪点慢慢消去。在他手中,一枚芯片反着冷冷的光。

赝品。

不适感完全退下去了。他转了转脑袋,听见僵硬的颈椎嘎啦作响。他把芯片的一角抵在桌上,食指按着它让它以自身为轴转圈。

他刚刚经历了他职业生涯的第一次失败。不过还好,他并非完败。他知道放在门后面的东西是假的,也知道门后面还有另一扇门,但他还是拿走了这个会要他命的假信息,装作好像是被成功蒙骗了一样。现在,他得好好想一想怎么扳回这一局,并且让对方尝到耍弄别人会被回报什么样的滋味。








2.

海鹫俱乐部的夜晚,远离喧嚣人声的角落里有着天然掩人耳目的僻静。

“居然把耗子放进来了。”罗严塔尔在看见擅自拉开自己身边座位坐下来的人是谁的时候,很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你是怎么溜进来的,从后厨还是排气扇?”

“当然是光明正大进来的。”先寇布向他展示自己的会员徽章,“我现在是冯·拉肯‘少校’,上个月得到提拔,一周前刚通过的入会资格。你们负责审查的人员该换个精明些的了。”

“你费了那么大周章混进来,不会是专程过来找我的吧?”罗严塔尔随口问道。而先寇布朝他打了个响指表示他所言不错。

“……敢问我是否不幸睡了你的情人,才招惹了你跑来决斗的吗。”罗严塔尔摆出一副介于厌恶和嫌麻烦之间的表情。

先寇布没有心情跟他没完没了地互相嘲讽,从口袋里拿出前几日获取的芯片放在桌上。

“假的。”他说着抓过罗严塔尔面前的酒瓶,自己给自己添满了酒。

罗严塔尔一脸如沐春风的愉快:“是什么人耍了你?我要叫人订一束花送过去。”

“不劳破费了,”先寇布摆手道,“我是来找你借工具的。”

海鹫俱乐部不是什么普通的酒吧会所。有资格出入这里的都是黄金狮子旗下的“帝国”高级成员。“帝国”是地下黑市的霸主,掌握着最庞杂的信息资源,拥有近乎军队的组织机构。如果要寻求什么最有效也最非|法的手段,那么这里一定能找到答案——只是几乎没有人会与虎谋皮。

“你知道规矩。”罗严塔尔慢条斯理地说,挑衅地朝他举杯致意。

在黑市里没人会好心做慈善,想要什么就是要用东西来交换。对于先寇布眼前的这个人来说,金钱和美人都是手到擒来让他餍足的玩物,能够叫他可能产生一点兴趣的,只有一样东西:信息。

先寇布早有准备,将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推向他:“你知道这个人吧。”

“当然。优布·特留尼西特,海尼森信息安全科技的现任CEO。”罗严塔尔的异色眼瞳里确实流露出了一点兴趣,但也只是很稀薄的一层,“他有什么地方值得我把东西借给你?”

“别装了,我知道海尼森在这两年里可是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

“哼,你是说海尼森的安全锁。但是,这只老鼠……”罗严塔尔朝照片上点了点,“他不过是个玩手段的小丑,就算他明天暴毙,海尼森这个大障碍还是摆在那里。那边的王牌另有其人。”

“但是没有人见过他。也许是她,谁知道?”先寇布冷笑道,“你们连接近那些锁的本事都没有,更别说挖出有关‘魔术师’的一星半点情报。”

“你的口气像是你知道什么。”

“我能知道。”先寇布胡乱夸海口,心里一点抖都不打,“只要你把工具借给我,让我撬开那把锁。”

“这次把你拦住的锁,是海尼森那边的手笔?”现在那双金银妖瞳明确地晃动着神采。

“如果不是,我就把眼睛剜了送你。”先寇布把威士忌一饮而尽,咂嘴摊了摊手。



走出海鹫酒吧的大门,海滨夜间的风吹得先寇布把大衣给裹紧了些,但他还是因为心情大好而步履轻快。罗严塔尔表示他既没有收集人体器官的癖好,也不需要多留一双备用眼睛。“要是你什么都没查出来,或者跟我耍什么花招,我想奥贝斯坦倒是不会介意接手你的眼珠子。”他半威胁地冲先寇布假笑,然后给他发了一个消息。

黑市里有个不成文的保身法则,那就是没有万全的把握,绝对不要跟黄金狮子旗做交易。先寇布知道他现在给自己招惹上了不小的后患。尽管如此,他却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罗严塔尔兑现承诺。也许,罗严塔尔也很清楚这一点。他会像鹰那样候着,眈眈地盯着他的后背。

看来他又要换住处了。先寇布不怎么在乎,溜之大吉这件事他可是相当擅长的,他不会在任何一个地方多待超过两个月。至于“魔术师”是什么人?他才懒得去替帝国挖情报呢。先寇布一想到那道锁就来气,那就是个把安保防护做得极致到有点变态的家伙……他脑子里呈现出一个鸡窝头发夹脚拖鞋的邋遢男性形象,又或者那是个戴着粗框眼镜脸色苍白怯于见人的姑娘。不管哪一种都不怎么吸引人,虽然他不得不说那道锁真的做得很出色。

他只是想要打开所有拦住他的锁,他只是想要……自由。



他将意识连接入矩阵,熟悉的轻微酥麻的感觉袭上来。接着,他的意识接替了他的身体,而身体不再束缚他了。他向着无尽信息的深海里潜下去,气泡碰擦着螺旋上涌。然后他向上浮,洋流从脚底涌上来,他冲出了海面,海浪铺天盖地朝他浇下,他仰起脸来——他获得自由了。

这才是信息世界真正的魅力。进入她,成为她的一部分,完全摆脱肉体的限制,意识处于无限压缩又无限扩展的空间。他不可能抗拒她,没有人能抗拒她。

现在他又来到了那扇门前。“又见面了。”他对着门锁笑道,这可是平生头一遭,他还从不需要两次打开同一把锁。

和上一次一样,这道门顺利地为他开启了。他推开门,这次门后面是空的。理当如此,因为作为诱饵的假物已经被他拿走了。

他缓步计算着往前摸索。他喜欢“突破”的感觉,喜欢重重防备的机关最终还是得为他敞开的酣畅快意。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工作中感到有挑战性了,也许这次会是个新的转机。

“现在,”他小心地探到夹门,一面将新到手的工具拿出来,一面低声自语,“让我们来看一看……”

“你这次带了很厉害的装备啊。”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差点叫他把磁片给脱手。

一个人影凭空冒了出来。黑发黑眼的青年人饶有兴致地打量他手中的工具。在毫秒如同百年那样漫长的时间里,先寇布持续地看着他,他不是穿格子衫夹脚拖的邋遢宅男,也不是戴厚厚眼镜的女孩子。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年轻而并不有为的学者,神情还有些懒散,乍一看让人觉得他很普通。此刻他的黑眼睛由于感兴趣而闪动着光芒,同时流转着几分狡黠的得意。

他说:“但是用它也还是打不开的,我的锁。”








3.

“我总觉得你随时都会消失。”

他们平躺在林间树荫下,少女翻了个身,棕红长发落下来,发梢扫在他的鼻尖上。

“你更喜欢那些地方,那些……我不知道怎么说,那种‘梦幻仙境’?”她的食指摩挲他的耳际,那一小块皮肤就像是被蔷薇花瓣碰擦过,“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在里面迷路了,如果你陷在里面再也回不来。”

她摇了摇头,眼睛如同紫罗兰水晶那样折射着犀利的光,“你宁愿想要那样,是不是?”

他笑起来,揽过她的腰际随意地亲吻她的头发:“是啊,我想那也比在这个现实里腐烂要强多了。”



“你的锁……”先寇布半眯着眼睛打量面前的这个青年,“海尼森的‘魔术师’,就是你吗。”

青年稍微撇了一下嘴:“我倒不是很喜欢这个叫法,说得好像我的工作很轻松一样。”

先寇布此刻心里警报啸叫。这一处安全防护的设置者将他逮了个正着,那么外面又会是什么情形呢?他是不是已经彻底暴露,天罗地网张开着等候他?

“你不用担心,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知晓他在想什么,青年人用一种很是和缓的语气说道,“我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在你潜入进来之前,我已经把这里的警报系统暂时解除了——也就是说,现在不论你在这里做什么,都不会被人发现。”

先寇布皱起了眉头。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明白,但合在一起却让他搞不懂他的意图。

“这个锁是你造的。”他皱着眉再度确认地发问。

“是的。”

“你也早就发现我了。”

“你上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但是你不打算叫人把我抓起来?”

“没错。”青年高高兴兴地回答他。

先寇布抱起膀子狐疑地看他:“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尽可能地尝试,然后知难而退。”青年弯起黑眼睛笑道,“这样谁都不会有损失,不是很好吗。”

有那么几秒钟,先寇布感到自己处于一种介于想发笑和想打人之间的状态。他瞪视着眼前一脸悠哉的青年,胁迫地对他压低声道:“我完全可以逼你把夹层打开。”

“你是可以。”青年耸了一下肩膀,“但在这间屋子里你做不到。”

被施加了安全防护的空间内部不能使用任何的武力干涉,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基本法则之一。

他现在彻底被惹火了,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面前人的手腕。对方吃痛地轻轻吸气,而先寇布毫不放松地拽上他就往门外走。

“你觉得待在这里就安全了?”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叱问,“你不会觉得我连把你拽到外面去都做不到——”

他停下脚步。他刚刚跨出了门,而身后的人离他一步之遥。他用力扯了扯,青年一动不动。

“实际上,我想说的就是这个。”像是感到莫名的苦恼似的,青年抓着脑袋轻叹一声,“我想你确实没法把我拽出去。”

先寇布瞪着他:“你在耍什么把戏?”

“也许你可以试试把我推出去。”青年自顾自地张开手臂,“就像警匪片里演的那样,你从背后挟持着我,用力迫使我往前走——”

“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吗?”先寇布失却耐性,“听着,我不是来陪你玩角色扮演游戏的。”

“你是来偷东西的。”青年很是无辜地歪了一下脑袋,“请吧,我并没有阻止你——如果你能办得到的话。”

先寇布仿佛听见自己有哪根神经绷断的声音。他现在发自内心地想把这个人给拽到门外面去,奇怪的是,这人好像也是真的诚心希望他这么做。

“请你再试一试吧。”他很是真挚恳切地对先寇布说。

在僵持了好一会儿之后,先寇布很不情愿地走回去。他绕到青年人的身后,手臂环住他的肩背,他有点蓬乱的头发搔着他的下巴。直到很久之后先寇布才会意识到,这或许算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拥抱。而此刻他全然无暇顾及到什么暧昧遐想。他满心挫败又恼火,认定是这个看似纯良可欺的青年在耍弄他,等到他把他给弄出去,他绝对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他使劲儿往前推,几乎用上了全力。但是没有用,被他挟持着、理应早就被推出门的青年就像个脚底生根的廊柱一样纹丝不动。就好像他身上被赋加了什么古怪的规则属性,把他的活动范围限死在了这道门里面。

先寇布松开了他,无比困惑地对他皱起眉头,而青年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他挠着头发一脸苦闷地自语道,看来我就是出不去啊。



医院的洁净走廊常年有着消毒药水的味道。走近病房的时候他看见有人正好从那里面出来,他便出声招呼她:“格林希尔小姐。”

“卡介伦先生。”菲列特利加转过身来,向他点了点头。

“他情况怎么样?”卡介伦朝病房里边努嘴问道。

“很稳定。”菲列特利加说,撞上卡介伦持续注视的目光,她像是没办法地隐约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变化,神经接口显示未知障碍。”

卡介伦短暂地闭了一下眼睛。

“抱歉……”菲列特利加低声说,她看上去有些懊丧,“爸爸一直在寻找可能的办法,但是好像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格林希尔医生已经做得很好了。”卡介伦意识到自己之前泄露出了不该有的动摇,他转而试图宽慰她,努力对她笑道,“造了把锁却把自己给锁里面了,哪里会有这样的傻瓜?是我们这边给你和医生添麻烦了。”

“请不要这么说……”菲列特利加摇了摇头。

德怀特·格林希尔是神经联结、脑机接口方面的专家,他的独生女儿菲列特利加·格林希尔正在医学院攻读相同的领域,同时在她父亲的手下实习。作为搞信息安全服务的科技企业,海尼森长期聘用格林希尔的团队对员工的精神状态、神经适应性等各方面进行监测与定期看护,确保他们能够安全地接入计算机矩阵中进行工作。

在杨出事之前,菲列特利加已经给他做了将近一年的监护助理了。

“对了,这个,”卡介伦想起来,将手中装着自制蛋糕的纸袋递过去,“我太太叫我带给你的。”

“啊,谢谢。”菲列特利加忙接过去,“夫人的手艺一定又精进了。”

她说着伸手朝纸袋里探了探,里面果然还附了一份蛋糕的制作教程。

“实验做得如何?”卡介伦开玩笑地问。

“还……还需要多加练习。”菲列特利加窘迫地回答。

“不会做这些也没关系,你的才能应当用在其它更重要的地方。”卡介伦委婉地劝她。

菲列特利加有点不好意思地半低下头:“是这样,等杨先生醒了,我想为他做一个来庆祝。”

等杨醒了。卡介伦反复默念这句话。隔着病房玻璃他再度望向躺在里面、看起来就像是在安睡的人。

最初大家都觉得这只是个很快就能解决的小问题。魔术师被自己的锁给锁住了?等到他出来了,我们要拿这件事笑话他一辈子。他们嘻嘻哈哈地说。但时间推移,四季更替,恐慌与绝望像阴冷的浓雾滋生肆虐,把所有人的心往地底深渊拉坠下去。卡介伦认为在这种时候自己更有责任保持乐观,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正在失去信心。

每一天,他会通过那副特制的耳机去跟杨被困在矩阵之中的意识对话。他问他,你还好吗?杨总会回答说,很好啊,好得不能再好了。在通讯里,他们会就工作上的事务进行接洽,有空的话也许还会再多聊几句,天气,新闻,公司里的人事和小道消息……杨的语气一直很轻松,就好像他只是在外地出差,就好像他明天就会回家了。

卡介伦也就同他还像往常那样谈天闲扯,但他不确定自己能把这种平静的表象维系到什么时候。杨从来没有问过他,他们有没有找到能让他回来的办法。杨到底感觉怎么样呢?他在着急吗,他会担心、会害怕吗。卡介伦不知道该怎么去问杨,就像他越来越不知道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够帮到他。他只能日复一日地跟杨重复着打太极:你一切都好吗。好得不能再好了。





TBC